然後呢?
他有將一部分心神留在蘇木匠家中,但肯定不會過度在意。
哪怕他一直留在蘇木匠家裡,他也不會隨時隨地關注著蘇木匠的一舉一動。
偏偏烏鴉還要先將他引誘出去!
這就更讓他不可能知道他出鎮期間,有什麼隱晦的事發生在蘇木匠身上了。
蘇木匠昨天開始掛在脖子上的吊墜,還是以蘇木匠完成為主。
他僅僅完成雕刻的最後步驟,讓它具有了少許靈性,可以更好地利用光明教會標誌引動光明力量,但它沒有幫助他監視蘇木匠身邊怪事的能力!
這點,多半在暗處的邪神知道,昨夜明著吸引他注意力的烏鴉同樣知道。
可這樣,邪神和烏鴉依舊要配合著先將他吸引到鎮外,才對蘇木匠動手,而這動手,也只潛移默化地影響著蘇木匠的情緒。
像剛才,他沒有早早回答蘇木匠,蘇木匠失落之下,就出現了被邪神引誘沉淪的傾向。
不過等他適時地補上對蘇木匠的誇獎後,蘇木匠自以為無望再得到希望,反而一下子就將這種負面情緒衝散。
確如蘇木匠所說,今天的小鎮到處都是爭執吵鬧的聲音、
教堂的騎士們忙碌得很,往往一起事件還沒有處理完,又有新的事件發生。
依然疲於奔命的騎士們都快難以自控了。
他們比起鎮上這些普通人,好只好在他們是光明教會的正式成員,可以更好地調用光明力量守護自身,而不必完全依賴所謂的靜心神木。
據時尋判斷,這些所謂的靜心神木實則還是邪神力量的傳播品。
不過現在的他還沒有那個資格讓其他人相信他,他便不急往外說。
蘇木匠也許會因為他在木雕上展現出的強大技巧,而無條件相信他說的話。
神父也可能會因為知道小鎮繼續按照現在的情況發展,定然沒有將來,而選擇孤注一擲地相信他。
可小鎮上更多的人不會!
過於清楚這些,就讓時尋更沒有了說出去的打算。
一整個上午,他就一邊聽著鎮子裡傳來的各種嘈雜聲響,一邊指點著蘇木匠雕刻。
他特別留意過蘇木匠的手,卻沒有發現任何傷痕。
若非他真切地聞到了血液的味道,也蘇木匠於他起床前雕刻的吊墜中看到明確的血線,他都得懷疑是不是自己敏感過度。
午時已過,日影偏西。
蘇木匠和時尋吃過了午飯,還短暫歇息過。
蘇木匠已又一次撲到了工作檯邊,專心雕刻著今天第六個光明教會標誌吊墜。
時尋躺在躺椅上,微眯著眼,看著空中捲動的絲縷白雲。
這種雲還有個名字,叫做勾魂雲。
院子外有人走近。
那人來的速度很快,卻在院門邊站住,為是否推門遲疑著。
蘇木匠專心雕刻,又不似時尋,有一身法力,因此在院門外的人好幾次伸出手,又遲疑著縮回去時,他還在專心雕刻著。
門外那人終於下定決心,正要敲門。
時尋瞄了眼揮動刻刀的動作越來越急的蘇木匠,身形一晃,已出現在院門邊。
門外神父敲門的動作一僵。
他剛才隔著柵欄,看得清清楚楚。
時尋躺在躺椅上,哪有半點留意到他的樣子?
怎麼眨眼間,時尋就到了他眼前?!
若不是他莫名其妙失去了一小段時間,那就是時尋的實力強悍,能小距離瞬移。
看日影、看蘇木匠的動作都知道前者沒可能。
神父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時尋已在唇邊豎起食指:「噓。」
神父會意,忙捂著嘴點頭。
他對時尋的信心已更充足了。
小鎮沒辦法及時請到光明教會更高層的人來解決問題,可他遇到了時尋,那就是幸運。
時尋開了門,請神父進來,卻沒有讓神父靠近蘇木匠。
「是不是發生什麼大事了?」
神父的臉色難看得明顯。
再加上他看到的勾魂雲,以及中午格外吵鬧的聲音,時尋多少猜著了一些。
神父猶豫了下,咬咬牙,說,「有一位大人物死在了這裡。」
「大人物?」
「布魯斯伯爵的舅舅吉米……」還想更詳細說死者身份的神父看到時尋臉上的平靜。
他忽就語噎。
這位和伯爵沾親帶故的人,在他看來是大人物,在時尋看來卻未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