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列倫九個靈魂特別一些,連帶著留在木雕中這縷靈性都強一點,卻終究沒被指點過,就年紀最老備份最高的蘇列倫強大些,其他八個實力參差不齊,更算不得什麼戰力。
時尋此前要他們今夜做的,僅僅是留意藏在屋中的邪神具體位置。
這對他們來說還算簡單。
今夜血月剛升起,躲在庫房地下的邪神控制著倉庫里的木雕出外,要去教堂幫忙,依舊沒什麼。
供房裡蘇列倫九個彼時還很安全。
自格雷虛影現身後,情況突變!
供房四壁不斷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還發生著從外往內擠壓的形變。
木頭做成的牆壁,彎曲得厲害。
有凸向屋內,被看不見的巨力野蠻推彎;有從中間裂開彎向左右兩邊,被從中間撕裂的;有破了一個洞,黑霧湧進,呈拳頭狀堵在洞口的……
變化不一,卻齊齊證明著一點!
這供房已不再安全了。
有一個木雕很小聲地問:「是、是那把刀柄?」
今夜比起過去那些血月之夜,除了神降的格雷,他們這兒最大的區別就是此前一直在供案下木櫃中的舊刀柄沒了!
時尋讓蘇木匠帶走了刀柄!
然後就發生了現在的事。
蘇列倫瞪了眼說話的木雕。
他的目光逐一落到其他木雕上,見另八個木雕都畏懼地避開他眼神,他才嘆了口氣。
「不得亂說話。」
最年輕的木雕忍不住,嘀咕著反駁:「老祖宗你也有懷疑吧,你說話都沒那麼自信。」
蘇列倫氣不打一處來,抬著胳膊就想打自家這後代。
眼看透過開裂的木板滲進來的黑霧越來越多,他無可奈何地放下手,又嘆了口氣:「舊刀柄現在保護著的是你兒子,是我們蘇家僅存的後人。」
最年輕的木雕瞬間沒話說。
供房這等供奉著他們蘇家列代亡人的地方被破壞,聽起來很可怕。
但這裡不是他們的墓地,而且這裡只有他們這九個木雕有意識,其他的都只是靈牌。
要被毀了,固然會心疼,難受到極點。
但這裡被破壞了,還能重建。
只要蘇木匠還活著,他們這蘇家,就存有根。
而且論起血緣關係,最年輕的木雕和蘇木匠最為親近。
這就更讓他說不出半個字。
「別想這些了。」蘇列倫沉聲說,「若上天註定如此,今夜我們誰都逃不過去,我們還是想想我們有什麼手段可以讓我們的死亡更有價值吧。」
他的話過於沉重。
另外八個木雕都沒有回答。
霧氣越來越濃了。
前進得最快的黑霧已要觸及供案。
木雕不需要呼吸,蘇列倫卻感受到許久未曾感受過的窒息感。
他好險沒有用自己的靈性引爆經自己錘鍊多年的木雕之身。
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強攻擊。
黑霧觸到供案,卻像被燒著了,快速往回縮。
連帶著它周圍的霧氣都像被燒起來一樣。
不過這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很快就已停止。
其他湧進來的黑霧一時間不敢再靠近,只敢在供案外遊走,尋找著更合適的機會,或者等待更多黑霧支援到來。
饞!急!
這是蘇列倫從黑霧中感應到的明確情緒。
黑霧想要的,是供房裡所有的靈牌!
像他們這九個木雕,對黑霧來說最重要的是靈性。但供房裡的這些靈牌,竟同樣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
蘇列倫怎麼都想不明白個中緣由。
他先發現護住了他們的是什麼。
那正是最上方的靈牌,蘇家先祖,被時尋確認過的、蘇家唯一一個通過木雕技藝入道的人。
原來,就是這靈牌上蘊藏的力量保護了他們。
但靈牌上靈光已然微弱下去,不見得能支撐多長時間。
正當蘇列倫又一次想到以死亡換取部分黑霧被消融,一道聲音突兀地傳到他耳邊。
「準備好了嗎?你們可是答應過我會幫我去查探輪迴的。」
蘇列倫一驚,忍不住看向身旁其他木雕。
但見那些木雕也有迷惑,顯然都聽到了時尋的聲音。
蘇列倫想了想,大聲回答:「準備好了!」
甚至他覺得比之前準備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