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一塊巨大的礁石上。
這礁石現在裸露在海面的部分只堪容納兩三人。
時尋站在其上,海浪前仆後繼地拍打著礁石。
魔螺過來時,第一眼看到時尋,而後看到也坐到了時尋右肩的小木頭。
駕馭著水氣飛來的它在空中頓了頓,試探著落向時尋左肩。
小木頭轉頭看了看它,很快收回目光,繼續和時尋一起看著前方海浪翻湧。
魔螺開心得觸角都畫著圈圈。
可很快,魔螺所有的高興散盡。
它沮喪地趴在時尋肩上。
「老大,這裡給我的感覺……也很熟悉啊。」
總覺得什麼時候,就曾到過這裡。
可怎麼回憶,都回想不起自己什麼時候來過。
時尋的語氣很平靜。
「我也感覺到了,所以特意讓你來。」
魔螺的觸角無力動了動,輕輕擦過時尋耳廓。
它嘆了口氣,繼續無神地盯著遠方的大海。
它連紮根在自己晶核中的彼岸花正在輕輕搖曳都沒有注意到。
彼岸花的根須在它的晶核里,不斷往更深處滲透,追逐著魔螺自己都無法觸碰到的心靈深處不斷沉浮的記憶。
這些內容,魔螺怎麼都回想不起來,但一直被魔螺的身體牢牢記住。
此時魔螺所見的一切,已引動這些記憶。然而,魔螺體內卻有另一股力量,將這些記憶壓了下去,不讓魔螺回想起來。
但這一切瞞不過魔螺體內的彼岸花印。
魔螺的那些記憶藏得再深,都在彼岸花印的探查下無處遁跡。
那部分記憶,彼岸花印並沒有讓魔螺感知到,只一一傳遞給時尋。
時尋臉色不變,心中卻起了波瀾。
他實在想不到,魔螺竟然真的和這裡有一段淵源。
前不久,他才一度聽魔螺說起過往,知道魔螺曾經被海里的一些「大傢伙」狠狠地欺負過,就在魔螺出生地,還有很多其他的海怪,都嫌棄著魔螺,逼得魔螺最後不得不在大海中流浪過很長一段歲月,最後才找到一個安定下來的地方。
而今,彼岸花印找到了魔螺自己都難以回想起來的記憶,時尋這才肯定,魔螺的出生地,就是這一片海域!
當然,只是在長弓海域,但距離弓屏島還有相當一段距離。正因此,魔螺雖然對這裡有一定印象,但印象並不是特別深刻,現在也不大容易想得起來自己和這裡的交集。
猶豫了下,時尋輕聲喚:「小螺。」
「什麼?」魔螺茫然地用觸角蹭了蹭時尋,「老、老大,你這樣我害怕。」
魔螺確實害怕。
它的直覺已告訴它,時尋接下來要說的話,一定會和它有很大關係。
它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做好準備。
「你想知道你是在哪裡出生的嗎?」
「我……」
魔螺的聲音顫抖著。
它回答不了。
那些記憶再怎麼被某種力量壓了下去,讓它想不起來,它都能從時尋的表現中確定一件事。
這裡,就是它的故鄉。
是它出生的故鄉,是它早已遺忘的故鄉。
如此一來,它踏入長弓海域後生出的怪異熟悉感,都能得到解釋了!
「看來你已經猜到了。」
時尋的話,更讓魔螺沒了任何僥倖之心。
「對,小螺,我已經找到了你關於過去的記憶,知道了你就在長弓海域出生。如果你願意,我現在就可以幫你回憶起來。我還從你的記憶中看到了一些畫面。這一次我要對付的人,可能就是當初和你一起出生、一起長大的那些海怪。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先將你收入小洞天,等這裡的事情結束了,我再讓你出來。」
「不!」魔螺急著拒絕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拒絕了什麼。
它晃了晃觸角,認真地又一次拒絕。
「我不要到小洞天。我、我想找回那些記憶,然後我再決定接下來我出不出手,好不好?不過老大,我絕對不要到小洞天去!」
平常時尋開啟小洞天,它其實能通過小洞天入口,感應到小洞天散發出的氣息,知道那裡面擁有何等濃郁的靈氣。可以說,那就是一個能隨身攜帶的修煉聖地,而且裡面一定還擺放著很多時尋珍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