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維德顧不得那瓶子,只瘋魔地用手不斷揪著自己頭髮。
一束束頭髮被他這樣揪了下來,有些甚至能看到附帶再上面的頭皮。
他卻仿佛不知道痛苦,只知道反覆地問:「為什麼?為什麼?」
時尋想和他說什麼,他卻連時尋都不理了,自個兒在屋子裡轉來轉去,目光不斷在屋子裡搜尋,似乎想要找到什麼。
他的目光不止一次從那筆記本上掠過,卻從未在筆記本上停留。
如此過了好一會兒,他不再揪自己的頭髮,整個人的動作變得緩慢遲鈍。
他像終於能看到那筆記本一樣,一個箭步衝上前,將筆記本抄在手裡,手上動作一個使勁,眼看就要去撕筆記本。
時尋眉梢一揚,正準備彈出一縷劍氣,打斷阿維德的動作。
他還沒有弄清楚筆記本里究竟藏著什麼,可不能這麼輕易地讓阿維德把東西毀了。
不過阿維德已在他出手之前,就一下子將筆記本緊緊抱在懷裡。
「不,不能撕。它是我的全部,如果沒有它,就沒有現在的我。我要感謝它,我不能做對不起它的事,我不能,不能!」
阿維德越吼越急,似要將心裡所有煩悶不解全部通過這樣的動作吼出去。
他又一次雙手拿起筆記本,虔誠地將筆記本高高舉過頭頂。
撲通一聲,他跪倒在地,仰頭看著筆記本。
「神啊,是你拯救了我,是你讓我從過去被所有人瞧不起的困境中解脫出來,吾神,您虔誠的信徒願意為您奉獻所有!」
繼而,阿維德嘴裡發出另一種語言。
時尋聽沒兩句,臉色當即一變。
那是深淵的語言!
和邪神關係極深的深淵的語言!
這世上,除了已經和深淵、邪神取得緊密聯繫的人,就再難找到其他會深淵語言的人了。哪怕是長期和邪神作戰的戰場一線活躍著的人,也未必能學會這種東西,頂多就能聽得出這是深淵語言,但絕對難以明白具體意思。
現在阿維德卻在拿深淵語言禱告。
他禱告的對象正是那本筆記本。
筆記本上卻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某些信仰線條,已經從阿維德身上延伸出去,一直蔓延到某一個這個世界和深淵世界夾縫中的半位面空間裡。
時尋隱隱追蹤到那半位面的具體位置。
事實上,那半位面就不算特別隱蔽。
除了阿維德信仰之力,還另有許多信仰絲線,將這個半位面世界和此世的許多地方聯繫在一起。
不過,要想不驚動半位面的主人,時尋也沒辦法查探到更多東西了。
阿維德念完了一篇完整的禱告詞,猛地雙眼一閉,整個人都倒在了地上。
那本筆記本跟著跌落地上。
時尋上前,撿起那本筆記本。
筆記本似乎知道自己落到了另一個人手中,掙扎了一下,但僅僅在封面有了很細微的變化,緊接著,就一動不動,任由時尋將它翻開。
時尋翻過封面,屈指探了探那厚實的皮,懶洋洋地笑笑。
「還在裝?剛才你就不該先有反應,讓我知道你勉強算得上是一件活物。阿維德會的那些深淵語言,應該都是你教的吧?他一下子就會了那麼多鍊金術上的知識,想來也是你教的吧?」
筆記本還在裝死,沒有任何反應。
時尋不再問了,將筆記本翻過來,從後看回前。
他最想看的,只有之前阿維德不讓他看的那一點。
筆記本最後的部分,竟是布陣的要領。
密密麻麻的,以文字記錄為主,偶爾可以看到一兩個很小的圖形,描繪著陣法的細節。
時尋沒有找到陣法全圖,反而找到了幾頁被撕掉的痕跡,多半是最重要的東西就藏在那幾頁中。
時尋微微眯眼,瞄向屋子牆壁。
以他的VFA早已,即使沒有陣法全圖,只憑那些陣法要領,他也能在腦海中將完整的陣法拼湊出來,並大約判斷出這陣法的用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