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描摹著的,正是那陣法的陣圖。
「我又等了一段時間。
會長已經離開了。他本來就很少出現在這座島上。當初我能遇到他,實在是我的幸運。
他走了,屋子的後續淨化交給了巴凡傑副會長。副會長沒有發現筆記本的事,我的心頭大石終於可以放下。
我開始更認真地學習筆記本上的知識。
以前的我,其實也會很多鍊金的訣竅,我自己研究出來的那些竅門,甚至比島上鍊金協會中一些所謂的鍊金大師的竅門都要管用得多。
哼!他們算哪門子的鍊金大師?要不是這座島太小,哪裡輪得到他們來稱大師!他們難道真以為我不知道了?他們在這島上可以作威作福,可以隨便接受別人的恭敬崇拜,但等他們出了這座島,要在其他鍊金大師面前伏低做小的人就是他們!他們自己也沒那麼大的本事,他們卻要在我們面前這樣裝!」
阿維德一口氣說完,劇烈地喘了會兒氣,魔怔地笑了幾聲。
「我以前說什麼,肯定沒有人信,還說我一個壓根就沒辦法煉製出藥劑的人,根本就沒有資格對其他鍊金術師說三道四。
可現在啊,我煉製出藥劑了。我煉製出的藥劑甚至比他們煉製出來的質量都要好。
他們還是不肯相信啊,不過沒關係,我可以當著他們的面親自煉製。
得到筆記本之前,我其實也試過當中煉製藥劑,好證明我真有這樣的本事。
但那時候的我煉製成功率還沒有這麼高,我體內的法術迴路也撐不起我煉製多次。我究竟能不能煉製成功,就是一件太憑藉運氣的事。我能煉製出來一次,但不見得馬上就能煉製出第二次,所以沒辦法讓他們相信。
得到筆記本後的我就不一樣了。
我還從筆記本中找到了一種能增加法術迴路的藥劑配方。雖然用藥劑強行開闢法術迴路,會降低使用者的法術潛能。但對我來說,我還有什麼潛能害怕被降低的呢?這種藥劑對我的作用比誰都大。
我只要喝下對應的開闢法術迴路的藥劑,我能煉製出來的藥劑就能多很多。我能煉製出來的藥劑越多,我能賺到的錢就越多,我的地位也會越高,我就越能調配出其他開闢法術迴路的藥劑。
這就是最適合我的路!
我成功了,不是嗎?」
時尋看著咧嘴大笑的阿維德,不語。
阿維德笑著笑著,慢慢上揚的嘴角耷拉下來。
繼而,又有淚水不住從他眼中滴落。
他近乎哀求地問:「你告訴我,我成功了,好不好?」
時尋輕嘆。
等阿維德徹底沒了聲息,他才說:「你心裡清楚。你在鍊金路上成功了,但你出賣了靈魂。你知道你的做法對不對。你故意和家人拉開距離,故意和這渡河的其他人都保持距離。如果你真的覺得你這樣做一點問題都沒有,你需要這樣嗎?」
阿維德的嘴角動來動去,一時像在笑,一時像在哭。
終於,他痛哭出聲,再沒有絲毫壓抑。
等他哭夠了,他狠狠抹了一把眼淚鼻涕,目光忽然變得澄澈了許多。
「你說得對,我知道。我在家裡嘗試過幾次刻畫陣法,但我害怕我的家人會受到影響。剛開篩,我將自己的房間弄得髒亂臭,當真是我那時候還不能好好地煉製藥劑,失敗次數還太多。我只有在煉製出一瓶開闢法術迴路的藥劑喝下後,我的情況才有了改變。
我最初想,沒關係,等過了一段時間,等我成為真正的鍊金術師後,他們一定會知道,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為了什麼。他們一直都那麼關心我,他們一定可以理解我,並且支持我。
但等我發現我要當鍊金術師,我就必須接受深淵的契約,必須接受鍊金之塔的契約後,我明白,我已經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我只能儘量讓我的家人都遠離我,我也要儘量遠離所有人。我必須和他們保持距離,才能保證我身上沾染著的深淵氣息不會傳染給他們,和他們也被深淵腐蝕。
我……好像得到了我想要的,我又好像什麼都沒有得到。我甚至已說不清,成為鍊金術師,是不是真的是我最想要的。」
阿維德定定看著時尋,恍若要從時尋這裡得到答案。
時尋若有所思問:「鍊金之塔?」
這是一個新名詞,他之前都沒聽過。
阿維德怔了怔,點點頭:「對。筆記本的原主人也是一名和鍊金之塔達成契約的鍊金術師。據我所知,他因為沒有辦法完成鍊金之塔的任務,已經被鍊金之塔從世間抹除,所以筆記本上也沒有什麼關於他的個人信息。就我現在知道這點,還是我和那教給我深淵語言的神秘聲音交流期間問出來的。」
「這樣說來,你的這陣法,就通往鍊金之塔?」
時尋摸著下巴,環顧四壁,躍躍欲試。
他還真想看看那鍊金之塔究竟啥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