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塔維埃忍不住環顧四周。
這裡確實是他熟悉的教堂大殿。
他很多次在這裡布道,也曾在這裡給新生兒洗禮。
但今夜, 他看著這裡,竟覺如此陌生。
他聽到了指甲與木頭碰撞的敲擊聲。
他吃了一驚, 而後意識到是時尋用手指扣著木椅上的扶手。
他怔了怔。
時尋之前說話的聲音又在他腦海浮現。
他猛然打了個激靈。
得說了。
可不能再拖了,不然眼前這位似乎能和他的主直接對話的大人物該不耐煩了。
到那時, 他會怎樣?
他又冷顫了下。
「我們這裡……」
逐晨島的拜塔教信仰是怎麼來的呢?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甚至,差不多是天地異變之後不久的事。
比較大的島嶼, 要麼一開始島上就有一些修行者,所以能快速組建起保護普通人的力量,帶領著普通人共同對抗邪神生命, 教會普通人躲避血月月光的辦法。
像這樣的島嶼, 哪怕島上本身的修士力量不強,不足以應對危機,但只要保證島上有修士在, 那這些修士都能第一時間將情況往上匯報, 以最快速度得到支援, 儘快讓島上的局勢變得穩定。
但還有很多小島嶼, 島上的人不多。如果湊巧有一名修士, 那還好些,好歹能有求救的機會。
倘若沒有修士,只靠島上的普通人,那他們究竟能活多久,就只能倚仗運氣了。
逐晨島起初也是萬千只能倚仗運氣的島嶼之一。
那時候,島上經歷了一段艱難歲月。
島太小,離大海太近,海中的怪物多,島上的人的安全根本沒有保障,誰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
在這情況下,島上的人要面對的,遠不止大海的威脅。
他們還必須面對身邊人滋生的惡念。
既然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到明天,那一個人有可能做出的事情可就多了。
所以,那段日子裡,哪怕沒有邪神生命從大海中出來,要對島上的人動手,島上的人依舊因為人與人之間的爭鬥,添了許多死傷。
在逐晨島最艱難的日子裡,黑火神的頌神者到來。
諾塔維埃說到這裡,已然沒有了最初的慌張。
他以最為沉穩的語調敘述者。
「當日,島上正有幾個一向不務正業的惡霸,強行拉住一個小姑娘,要那小姑娘陪他們。
小姑娘掙扎得厲害,哭個不停,卻沒有一個人願意上前幫忙。大家都害怕。如果為了這個小姑娘,和這些惡霸起爭執,那他們生活的希望又會下降了。
我實在聽不得小姑娘的哭泣,要過去幫忙。可我幫不了什麼,那群惡霸太兇悍,我那時候瘦弱得很,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我還記得我怎麼被那群惡霸揍趴在地上,不斷承受著他們的拳打腳踢。
我一度以為,我會就這樣死了,還好我在世上無依無靠,也沒有誰會因為我的離世而受苦。我只恨我還是沒辦法救那個小姑娘。
可是忽然間,什麼都沒有了。
我勉強回頭看去,就看到頌神者大人御火而來。」
諾塔維埃的眼中倒映著當日的景象。
那時候在他身旁為了一大群赤著胳膊面目猙獰的壯漢,在壯漢中間,映出高遠的藍天白雲。
而後,黑色的火焰由遠而近,在火焰中站了一個人。
那人渾身籠罩在黑斗篷中,看不清面目。
可那時候的他,對諾塔維埃而言,無異於神明天降。
他的到來,讓那群惡霸不敢再打諾塔維埃。
甚至在他落地之後,那群惡霸都受到了懲罰。
諾塔維埃救不下的小姑娘,被他輕輕鬆鬆地救了。
然後,他帶著一本經書,開始在島上傳教。
最初,島上還有不少人抱有僥倖心理,覺得只要島上有人信教了,哪怕他們不信,不接受教會條條框框的限制,他們依舊可以得到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