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謹川的表情依然平靜,只是黑沉沉的眼眸深處夾雜著痛惜:「跟她沒有關係。我早就應該跟你說清楚,都是我的錯。」
秦洛寧深呼吸,擦掉眼角的淚水,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你為什麼不願意承認自己喜歡紀安禾?是因為你難以接受自己竟然喜歡一個與自己毫不相配的人,還是你不願意承認你們根本無法在一起?」
陸謹川黑沉沉的眸中有萬千心事浮沉,曾經在得知自己身世的那一刻,他就已經被剝脫愛一個人的權利,也無法再去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
「這樣的喜歡讓你覺得很丟人嗎?」秦洛寧咄咄逼人地問。
陸謹川深吸口氣,兩片薄唇微微張開,聲音清清淡淡卻充滿堅定,「我承認我喜歡她。」
秦洛寧瞪大眼睛看著他,眼睛裡積聚的淚水還在簌簌滑落,答案從陸謹川的嘴裡說出來,她有些意外,卻又像是鬆了口氣。
「我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的她。從第一次見面,她就利用我打擊報復一直欺負自己的舅媽一家,她想要離開那裡想要更好的生活,那種野心全都寫在臉上。可是我給她的卡她就是倔著一分不用跑到咖啡店打工,大半夜穿個又丑又短的裙子用自己掙的錢去看電影,她說那是她第一次進電影院。」
「她是個很矛盾的人,明明長在泥土裡,受盡了風吹日曬與欺凌踩踏,卻從沒放棄過頑強的向上生長,你以為她軟的像一團棉花,其實內里卻是長滿刺的玫瑰。」
「可我卻愛上了這樣的她。」陸謹川閉了閉眼睛,把藏在心裡許久的話全部說出來的這一刻,整個人輕鬆許多。
聽到他說了這麼多,秦洛寧反倒愈發釋懷,自己與陸謹川走到今天並不能說是誰對誰錯,只能說七年前自己錯過了最好的陸謹川,而七年後他也錯過了自己。
「謝謝你的坦誠。」秦洛寧擦乾眼淚,把手中的外套還給陸謹川,「這外套終究不屬於我。」
秦洛寧轉身往房間走,陸謹川望著她的背影輕輕說:「到了德國照顧好自己,等著你回來成為最棒的秦醫生。」
秦洛寧吸了吸鼻子,沒有停下腳步,伸出手臂朝身後揮了揮。
只是沒人知道,同一時間紀安禾因為看到一隻小野貓也來到了後院,在那片花海的另一端她蹲了好久好久,蹲到腦子發懵,腿都麻了。
紀安禾記得很清楚,那晚她坐在會客廳的矮腳沙發上,呆呆地看著陸謹川送走一個個客人,他走過來問她,「有沒有看到凌越和一濛?」
紀安禾仰著臉,搖搖頭,好像在很久之前這兩個人就不見了蹤影。
陸謹川給凌越打了個電話,嘟聲響了很久都沒人接,他看了眼紀安禾,剛想開口,紀安禾無奈地笑了笑,「我已經給一濛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人接。」
陸謹川點點頭,心下瞭然。
派對結束,人潮散去,所有的熱鬧在此刻歸於沉寂,整棟別墅只剩下他們兩人。陸謹川坐到紀安禾旁邊,歪著頭身體一部分的重量靠著她,慢慢閉上眼睛。
「很累?」
「嗯。」
「人都走光了。」
「嗯。」
「我送給你的禮物你喜歡嗎?」
「嗯。」
「今天金南新又向我道歉了。」
「嗯。」
「陸謹川,你願意試著跟我談戀愛嗎?」
……
陸謹川眉心微動,他緩緩睜開眼睛,坐直身子,轉過頭漆黑的眸子盯著紀安禾,她微笑著,眼神澄澈,也在看著自己。
「什麼意思?」陸謹川的腦中一片混沌。
「你之前問我喜歡什麼樣的男人,現在我告訴你真正的答案。」紀安禾眉眼彎彎,眼神如柔和的碧波,聲音沉靜有力,字字句句敲打進陸謹川的心上,「我喜歡的人是你。」
陸謹川整顆心像是一艘船舶猛的撞上了岸,他牢牢凝著眼前的女孩,探尋著她臉上的每一寸,但就像以往每次那樣,無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