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興致歸沒興致,但陳睦想的是反正又不用自己硬,沒準開始了就沒心思想別的了。
可楊糕就是往她被窩裡一鑽,一條胳膊放她腦袋底下給她枕
著,另一隻手像哄小孩一樣摟著她輕拍。
此時陳睦再次確信自己的決定有多么正確——這種事楊糕做起來就很自然,她一點都不排斥不難受,但想想要是徐來這樣摟著她拿她當小孩哄,她只會想把徐來的頭擰下來。
她就這麼埋首在楊糕胸前,用力嗅著他身上的香氣。那香氣好像有安神的作用一樣,好像漸漸把心裡的一些淤堵都融化掉了。
陳睦問:「你還真是來睡覺的啊。」
楊糕的臉色因此一紅,顯然這就到了他不擅長的領域了:「我是想……先看你願不願意。」
「我願意啊。」
「……你一看就不願意。」
陳睦被噎得半天沒說出話來——難道是她這麼大個人了還搞不明白自己願不願意嗎?心情不夠好就是不願意嗎?話說來都來了難道不是應該努努力兩個人一起找感覺嗎?
她一堆話到了嘴邊了卻說不出來,因為楊糕能這麼說至少證明他是個很正直的人,她也不能亂教。
於是老老實實躺在那裡接受楊糕的安慰。
她也試圖解釋點什麼:「我跟他在電話里……也沒說什麼。只是跟他聯繫會讓我想起以前的事,會讓我心裡不舒服。」
「我知道啊,所以才讓你別理他了。」楊糕說著在她額頭上一吻,只是這樣就讓他幸福得輕嘆一口氣,「是想起開賽車的時候了嗎?」
「不是,是想起受傷之後的事了。」
「受傷之後?」楊糕怔一怔,然後才反應過來,於是手上摟得更緊了,「很疼,是嗎?」
「嗯……但主要是很無力。」陳睦說。
如果說面對徐來的時候是純發泄情緒,那麼現在就是陳睦頭一次有勇氣細細品味那時的感覺,去試圖向誰傾訴當時的痛苦:「我……確實不是什麼很能待得住的人,但是剛受傷的時候沒辦法嘛,得養傷,一直躺在床上。然後就會覺得,我是不是已經成了個廢人了啊,我是不是什麼都做不了了。」
她換了口氣兒:「尤其是出院後,身體大致已經恢復行動的時候。現在想想那時候其實精力還是很差,動不動就又累又困,但我又覺得我明明已經好了啊,怎麼就這麼乏力,怎麼就開心不起來。」
「所以那時候經常失態。」陳睦抬頭看向楊糕,「會大哭,會大喊大叫,會張牙舞爪,讓周圍的人都覺得很崩潰……尤其是徐來。」
對此楊糕還是很意外的:「你嗎?」
「嗯。看不出來吧?」陳睦無意識地在他胸口畫著圈圈,說這些畢竟也讓她有點難堪,「現在我算是走出來了吧?應該算了。但是那時候帶給人的傷害也收不回來了。我會覺得抱歉,但是當時我只能那樣。我甚至慶幸我還會哭會喊,如果這些情緒我都憋在心裡,那我可能早就……」
話音未落,楊糕就已經親上來,不讓她再繼續說下去。
而陳睦也是頭一次知道,內心悲傷的時候被親吻,是會掉眼淚的。
她積極地回應著這個吻,親得房間裡全是唇舌糾纏帶來的水聲,原本埋在楊糕胸口的腦袋也隨著這樣的動作探出,侵占,欺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