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糕家距離張掖市區僅一小時車程,陳睦開車的時候略顯沉默。
翻車瞬間的場景一遍遍在她腦中重演,當時徐來已經提示前方有彎道,但她卻一點速度沒減。她不知道當時徐來是什麼心情,反正下一瞬就天翻地覆。
其實之所以敢這麼開,是因為她私下練習的時候成功過一回。所以她還是覺得那是一場失誤,如果她的傷能夠痊癒,她一定不會放棄在比賽中使用這個能力的機會,她還會再做嘗試。
但她不覺得徐來有這個能力,他自打做了她的領航員,親自駕車的頻率就大大降低,他憑什麼300過彎?
而昨晚的最終結果是,徐來說自己不是那麼不靠譜的人,如果真的做不到的話他自己就會放棄,能動這個念頭就是因為有成功機率。
這倒是真的,一直以來徐來給陳睦的印象都是「內斂」「穩妥」,那她就更不理解他為什麼會產生這麼狂妄的想法。
對此徐來的回答是:「因為我想為你做點什麼,如果300過彎奪走你的賽車生涯,那我的執念就是打敗它。」
陳睦一口氣差點就沒喘上來。
說起來跟徐來說話對不上號好像也就是這一年來的事,在這之前她覺得徐來還挺聰明的,挺知道怎麼說漂亮話的。可自打她受傷臥床開始,這狗東西就開始句句說不到點子上,逼著她不得不發火發怒。
一開始她也懷疑是自己撞到頭了,有毛病了,性情大變。但這幾天跟楊糕相處她也沒刻意改變什麼,感覺溝通起來依然很順暢,那麼差錯肯定就出在徐來那邊——這就是少年登化的過程嗎?真怕有朝一日楊糕也成了這個樣兒。
好在現在的楊糕還是很軟糯:「對不起啊姐,我知道你也很難辦,昨晚我不該那麼激動的。」
而陳睦向來吃軟不吃硬:「哎喲,也不是這麼回事……我也有錯,本來能好好跟你說的。」
「那你現在不生氣了?」
「不啊,我不是好著呢嗎?」
「可我看你表情不太好……」
「哦,那是因為別的事。」
楊糕等了一會兒,沒聽見進一步的解釋,也只能偃旗息鼓去聊別的:「今天回家之後,你不跟我爸媽說也沒關系的。我會跟他們講你還有最後兩天旅程,我陪你到西寧送你上飛機後再回家,他們應該會同意。」
這就是為什麼陳睦很少花心思去解決問題,常做那種「遇到困難睡大覺」的事,因為很多時候一覺醒來問題就自動解決了。
她還挺驚喜的:「怎麼突然想開了?」
「……我們在一起時間太短了,我也太小了。」楊糕聲音悶悶的,也不看她,只是看向窗外,「你會有顧慮,我覺得也正常。」
「是吧,這真的是正常反應,我們互相之間知道我們是產生了感情,但別人又不一定能理解得了。」要不是開著車,陳睦可能都要抖起腿來,「那待會到了你家,我們還是暫且先瞞一下我們之間的關系,我也幫你說說話,緩和一下你們家的內部矛盾——其實我覺得你這個文藝青年的氣質可能遺傳自你爸,能一意孤行跑到山裡開牧場,你爸其實也沒比你好到哪裡去。」
楊糕還是看著窗外,肩膀微微聳起一下,又泄氣地放下去,像是嘆了口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