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睦見他不言,又加了句:「問你話呢。」
「下個月……你願意聊這個嗎?」這讓徐來很詫異,「我以為你會忌諱。」
「啊,原本是的。聽說你得冠軍我都要氣死了。」陳睦倒也不瞞他,「但現在好像想開了,就是,我已經不是賽車手陳睦了。」
「嗯……我明白……」
「不,你沒明白。」陳睦聳聳肩,「可能昨天之前我還是『退役賽車手陳睦』,但今天我已經不是了。我會有新的身份,只不過我還不知道是什麼。」
這回徐來是真有些明白了,他的手有些發抖:「完全接受不了回到火焰來嗎?」
「接受不了。」陳睦搖搖頭,「我還會狼狽一段一時間,也許很長,又或許很短。我不想讓車隊的其他成員看我落魄的樣子,不過徐來,你倒可以例外。」
「我例外?」
「對,因為我只確定你不會用那種惆悵的眼神看我,不會在心裡想『哎,那個意氣風發的陳睦竟淪落到這個田地』了。說真的,那比讓我死還難受。」她瞄了徐來一眼,「你是想保護我,你屬於,好笑。」
「……所以你接下來什麼打算?」
「不知道,但反正是要往前走了。」
徐來的喉結上下動一動,眼眶竟驀地紅起來:「你怎麼可以這麼快呢。」
「啊?」陳睦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脾氣又起,「怎麼著我振作起來你還不樂意了,難道非得我跟個窩囊廢一樣你才……」
「可我還在原地啊。」徐來就這麼看著她。
在他的視野里,陳睦的臉龐愈發模糊不清:「我還沒有走出去啊,我還留在和你並肩作戰的那些日子裡。」
陳睦被他哭懵了,她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人群來來往往,有導遊帶隊路過,介紹稱這些筒狀物是經筒,每轉動經筒一周即是念誦十萬遍經文,發出十萬次的祈福。
於是徐來也走上前去,將手掌貼在經筒上,緩緩推動著。
經筒骨碌碌轉起,曾經的點點滴滴也在他腦中不斷重演重現,那些共赴山海的速度與激情,那些只要陳睦在身邊就踏踏實實的瞬間,那些來自觀眾的掌聲與喝彩,那些充斥著啤酒燒烤味的慶功與狂歡。
他天真地以為只要他得了冠軍,這一切就還能回來。然而事實是,留守在過去的只有他、他們而已。
是啊,他怎麼能質疑陳睦的速度呢。當他再次抬起頭來時,便早已看不見她的車尾燈了。
*
另一邊楊糕也急得要死,他深知送陳睦上飛機之前是他表現的最後時機,誰能想到還是給了徐來和她獨處的機會。
等到跟著人流從殿內鑽出來,看到徐來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剛哭過的樣子……該說不說他又同情上了。
他是很欣賞陳睦和徐來之間的這種情誼的,奈何這世界上只有一個姐。
「姐!」楊糕叫一聲跑過去,「等著急了嗎?」
「啊……沒。」陳睦說著看了眼手機,「但時間確實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