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慢,有一個鐘錶在響。
準備起身,打算走人,他拉起身後掛著的書包。
「我帶你去我家吧。」一句話,她笑了。
「啊,」
他有點懵,抬頭看著她,打斷了動作。
「來,我,家」她再次放慢了速度,一頓一頓,動作細膩。
他定住了。
風輕輕地吹過,春夏之際飄出的幾縷愁悵,勻散在舒緩的熱滾中,不經意漏出的清香,瀰漫在新鮮的空氣里,悄悄地沁入心脾。
作者有話要說:來了來了。
☆、做客
我無法搬動歲月
你披著一身的月光
停泊在秋天裡
——莎瑪雪茵《我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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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小的時候,她也曾經這般誘拐過樂鳴回家。特意準備了自己三天一包的小熊餅乾和果汁來招待他。他其實並不太情願,不自在地坐在那比他大了一圈的椅子上,她沉浸地想像兩個小朋友開著茶話會。他皺眉,她只能對他燦爛地笑。
向蕊的住址不偏僻,甚至乎離市中心只差那麼一點,偏舊的老住宅區,租房住的。
已經到了門口,再多走兩步就進她家,這個時候身後的腳步磨蹭了一下。
「還是不去了。」他有點臨時反悔的跡象。
她轉頭,有些驚訝地道。
「都到了。」
他依然磨蹭,不太情願的樣子。
「算了吧。」
她看出了他的猶豫,安慰道,「沒事,我媽應該不在家,她今晚要出去來著。」
向母有約,她也才敢玩得那麼大,平時也不敢這般撒野的。
「不了。」他也如當初一般不太情願,拘束著,腳步不移。
「別啊。」
她又扯,才緩緩地動了起來。
她一點點地拉著他,把他硬是挪進了門框裡,剛一抬步。
忽地,在門口,他忽地停下了腳步。
感覺到扯著的手變得一下子溫度驟降,僵硬冰涼。她抬頭,頓住。
向母。
向母人優雅,溫婉,穿著件灰色的羊毛開衫,微微潤紅了唇,跨著步正欲往外走,一抬頭,臉上帶著點的笑意立即僵住了。
驀地對視一下。
她能感覺到,樂鳴的狀態,他不動,甚至連呼吸都察覺不到。整個人宛若死去一般寂靜。
母親的眼中也是凝滯的,帶著吃驚,訝異。
撞上了。
「……」
向蕊知曉其中的緣由,感受著他的手一點點冰冷下去,像急速的電流。她感到不行,看著身旁人不動,開口。
「媽,這是樂鳴,」她扯扯他,扯出了笑,想要緩解了一下滯凝的氣氛。
他不自覺地低頭。
「啊,」向母頓頓,目光掃了掃他,她固然想得起來他是誰,只是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慢慢地重複了那個名字,「樂鳴啊……」
「都長這麼高了。」聲音鬆了些,向母的音調微微拉高了一點。
自然,並沒有什麼不好的臉色。
他埋頭,瞥開目光。
向母見他這樣,知道他在忌諱著些什麼,始終有種隔閡。樂鳴確實高瘦了,皮囊好看,而人們口中的那份殘疾也是確確實實的。
這些年兩家人的事情也傳了不少,說得什麼深仇大怨,山崩海嘯的。
她其實不怎麼放心上,只覺得這孩子,身上有種氣息,變了很多。
不像那個樣子了。
「放學了啊。」
她倏地,回過神敞然笑笑,然後把掛著的包提到肩上,空出手來朝他寒暄起來。
「怎麼樣啊,她沒給你添什麼麻煩吧。」
他沒有回應,明白了,卻一時間回答不上來。
緩慢地舉了一下手,他點了兩點,笨滯地做不出什麼動作。
向母抿抿唇,知道他有些為難,這孩子不願與自己說話。
一旁的向蕊看得有些著急,她出來,推著母親,擦過肩往門外走去。
他的目光隨了一下她。
「你不是要出去嗎,去吧。」
向母回過頭來叮囑著,拍了一下她的手臂,提了提身上的挎包:「不要虧待人家啊。」
「知道,我帶他玩一會兒就走。」她推推搡搡,悶悶地回著,用自己的身子遮住了他的視野。
直到看見自己母親踏出家門才肯放下心。
她推開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