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他先回頭埋怨季晴,作勢在他手上掐了一把,但瞧模樣,也沒真用勁,「果真是我平日太嬌縱你的緣故。哪裡還有個大家公子的樣子,也不嫌丟人。若是名聲傳出去了,看誰還敢要你。」
又轉向姜長寧賠笑。
「讓齊王殿下見笑了。晴兒在家中最小,他母親又常年在外,因而格外嬌慣些。他向來與殿下親近,知道您要來,提前許多天便跟撒了歡的雀兒似的,說也說不聽,不料果然犯下大錯,冒犯了殿下。」
他福了福身,道:「千錯萬錯,都是我們做長輩的沒有管教好,在這兒替他向殿下請罪了。」
姜長寧無聲打量著他。
明面上是責子,實際卻話里話外,都將大事化小,句句在說季晴本性不壞,不過是嬌縱了些,又暗中傾心於她的緣故,才一時糊塗,做出錯事來。
畢竟,世間哪一個女子,忍心與喜歡自己的男人計較呢。
又搬出長輩的身份,搶先向她賠禮,在這個講究孝道倫常的世界,無非是看準了,她顧及與晉陽侯府的交情,不便再行發作。
但那又如何?她又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她一時不說話,只慢條斯理飲茶,晉陽侯正夫的臉上就稍稍有些掛不住了,笑得有些勉強。
「晴兒不懂事,實在該打,可憐咱們家中,如今沒個主事的。若是當家的在,該領著他登門向殿下賠罪才是。」
說著,將身後的季晴向外推一推:「還不快自己跟你寧姐姐賠禮。」
這是討饒的意思了。
但是自始至終,他們只唯恐她這個齊王殿下心里有怒氣,對真正受了欺侮的江寒衣,卻不曾有過一句抱歉,甚至沒有看過他一眼。
姜長寧放下茶盞,笑了笑。
「正夫言過了,小公子並不曾冒犯本王,自無須向本王致歉。」
她在對方鬆了一口氣的神態里,扭頭示意了一下身旁的江寒衣。
「昨日受了委屈的是他,你便自己向他賠一個禮吧,至於他受或不受,本王也做不得主。」
「寧姐姐?」季晴一下驚呆在當場。
待回過神來後,臉上頓時委屈至極,眼眶都有些紅了,以手指著江寒衣:「他,他只是一個下人!」
一旁的溪明久未開口,此刻卻輕輕將他的手按了下來,搖一搖頭,示意他不可如此。
他便更繃不住,聲音里都帶了些哭腔:「明哥哥!」
在他沒有留意到的地方,姜長寧的眉頭已經沉了。
晉陽侯正夫亦面露尷尬,神色幾番糾結。
侯府是何等樣的人家。天底下,哪有主子向下人賠禮的道理。先不說傳揚出去,單說這滿廳的侍人婢女都瞧著呢,往後還成什麼了。
江寒衣見人為難,自己也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