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聽說是往西南跑了,但從此以後,這麼些年,也是下落不明。朝廷幾次派人搜捕,也沒找見影子,」他搖頭道,「西南山高水深,瘴氣既重,又有蠻族。依老身看,任憑她多大的英雄,多半也是沒有命了。」
他一時唏噓:「老身活到這把年紀,也沒有什麼不敢說的了。咱們這位陛下,最是糊塗,由著那蕭玉書擺布,殘害忠良。我季家今日之禍,一如武威將軍當年。」
一時又嫌棄自家女婿:「好端端的,同她去相提並論,也不知究竟有沒有盼著你當家的好。」
姜長寧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一個在朝堂鬥爭中失敗,下落不明的宗室,且已經是十餘年前的事了,通常會被判定為,沒有太多了解的價值。難怪她手頭上從未收到過相關資料。今日也只當閒話一聽。
大約於她的任務,和眼下的困局,都並沒有什麼助益,只是越發顯出姜煜之昏庸,與蕭玉書之處心積慮,是由來已久。
她見那晉陽侯正夫,也老大不小的歲數,當著小輩的面,讓公爹訓得抬不起頭來,臉上通紅,心裡知他難堪,便道:「時候不早,今日也勞累了,不妨早些歇下吧。」
也算好心解圍。
那剛剛騰出來,用於安頓季家人的院子,她也不曾去過,為表鄭重和關心,少不得親自陪著,一路過去。
任憑對面慚愧,一疊聲道什麼都足夠了,仍是里外看了一圈,著意添了許多東西,又將溪明已經揀選過的下人,再額外囑咐了一番,這才算是自覺盡到了禮數。
一輪忙罷,月亮已上中天。她身為女子,再多留也不合適。
剛預備告辭,卻聽晉陽侯正夫輕輕呀了一聲:「晴兒那孩子呢?」
眾人抬頭四顧,方才事事忙著歸置,人手既多且亂,倒無人留心,此刻再看,滿院裡哪有季晴的影子。
因著是在王府,正夫倒也不擔心他有什麼危險,只嗔道:「一天天的,從來沒個省心的時候。」
又向她賠禮:「又給殿下添麻煩了,還望殿下莫怪。」
姜長寧一邊道無妨,一邊就要讓人去找。一回頭,卻連溪明也沒瞧見。
正詫異間,倒有一個伶俐的侍人,站出來回話:「殿下,奴方才聽見,季家公子說換了地方,夜裡害怕,睡不安穩。明公子就道,府里有一盞西域來的蓮花燈,樣子精巧,不妨取來予他解悶。此刻大約是一同去看了,殿下與正夫、老太爺不須擔心的。」
正夫聞言,無奈且懊惱:「當真不懂事,還跟個小孩似的,像什麼樣子。」
姜長寧的臉色卻不由沉了下來。
那侍人口中的燈,的確是有,以黃銅打造成蓮花形狀,重瓣且鏤空,中央點上燈燭,便影影綽綽,映得滿室如蓮華開,按說是一件漂亮的擺設。
只是她總嫌看久了,晃得眼暈,向來不大愛用。溪明要是拿來哄半大孩子高興,也無可厚非,她總不至於計較。唯一的問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