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長寧微微笑了笑,道:「不打緊。」
將水囊握在手中,並沒有喝。
對方只當是她養尊處優慣了,難以入口,也不再勸,只低聲與她敘說:「如今咱們已經進入楚王的封地了,原本若要在驛站換上好些的車馬,緊趕三兩日,也便到楚王府了。只是這西南山中,頗有匪患,與當地土民勾結作亂,由來已久,常有打劫往來行腳商人之事,讓人不得不提防。」
「那還是低調行路為好,以免惹禍上身,」姜長寧接話,「慢些便慢些,無妨。」
「奴婢也是這樣作想。」
二人又閒話一陣。不過連日來都在路上,不知京中情形究竟如何了,只能從驛站零星打聽幾句消息,也沒有太大的價值。
幾句過後,也便無話。姜長寧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水囊。
在靜置的這一會兒工夫,水中的泥沙漸漸沉底,雖然離清澈還有不小的距離,但總歸上層的部分乾淨些,勉強還能入口。
「寒衣,」她側頭向窗外喊,「江寒衣。」
喊了幾聲,沒人答應。只聽得不遠處嘩啦啦的溪水飛濺聲,間或有人說話,說的什麼沒太聽清。
她心道,那人是影衛出身,常年習武的,先前瞧著他與那拉車的馬投緣,時常替它梳梳毛髮,餵些吃的,這會兒沒準是飲馬去了。便打算下車去找他。
不料剛掀開門帘下去,就愣了。
「你在幹什麼?」
有人捲起褲腿,站在山溪里。溪水不及膝蓋深,露出白皙的,修長的小腿,有著隱約的肌肉線條,在陽光下很晃眼。
岸上站著那趕車的婦人,原本便是一臉愁容,見得她來,越發像是闖下了大禍一般,慌著要告罪:「奴婢沒能勸住江公子,還請殿下……」
「沒事。」姜長寧截了話頭。
他的性子她還能不清楚嗎,要是能攔得住才是奇事。
她只又向前走了幾步,哭笑不得地望著那人:「上來。」
江寒衣輕輕抿了抿嘴角,猶豫了一下,像是有些怵她,卻竟然倔強地沒有聽她的話,仍舊站在水裡,目光四處飄忽,也不知在看些什麼。
「快點。」
不答話。
「等會兒腿疼的時候可別哭。」
還不答話。
他曾經被人嚴刑拷打,腿斷過,傷得很重,雖然靠著王府老郎中的醫術,僥倖沒瘸,還能行動自如,但終究是有病根的。眼下雖是盛夏里,山上的溪水到底還涼,在水裡站得久了,保不准又染了寒氣。
哦,她忘了,他從來不會因為疼而哭,嚇唬了也沒用。
姜長寧無奈,臉色故意沉了一沉:「連本王的話都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