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茫然,那女子便好心解釋:「客人從遠方來,不知道我們這裡的習俗。本族的傳統,男子滿十六歲,便可以在拜月節當晚,與心儀的女子共度一夜。要是合得來呢,便回家說明,結為妻夫,要是合不來也不打緊,一夜過後,再無關係。」
「正巧,我們的小王子上月剛滿十六歲。今夜,他將這花環遞到誰的手裡,誰便是天大的幸運,能與王子**好。」
她笑著:「客人,這可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運氣。」
這話大抵是屬實的。四周的人們,尤其是適齡的女子,眉目間皆充滿了惋惜,又艷羨,一雙雙眼睛直盯在姜長寧的身上。
只有姜長寧耳邊嗡的一聲,頭疼得厲害。
「我不能。」她道。
那異族的小王子就站在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她,像兩汪幽深的潭水。額上因為方才跳舞滲出細汗,在火光中,襯得臉龐皎潔又飽滿。
額上一枚珠飾垂在眉心,盪悠悠的,晃人心神。
「承蒙王子錯愛,」姜長寧謹慎斟酌著詞句,「只是,在下已經娶了夫郎,不能蒙受你的好意。還請王子不要怪罪,另擇佳偶。」
說著,還怕人認不清似的,伸手去拉江寒衣。
手一伸過去,她自己先怔了一下。
明明是盛夏的天,又圍著篝火,人人熱得厲害,那人的手卻冰涼,掌心裡一層冷汗,濕濕黏黏的,讓風一吹,越發的冷。
他像是極不好意思,手一顫,就要躲,被她強硬拉過來,握在手裡。
溫暖的掌心,輕輕摩挲著他微微發顫的指尖。像要撫平他所有的不安。
她本以為,將事情解釋清楚,便兩相無事,不料,周遭的人全笑了。不是譏笑,只是善意的、輕鬆的笑,仿佛全然不當一件事。
那小王子更是滿不在乎地將頭一昂:「那又怎麼了?」
在姜長寧錯愕的神色里,他輕飄飄道:「天下的女子,又不是只能有一個夫郎,大家和和睦睦地生活,算得了什麼大事。你放心好了,我雖然是王子,也必然不會欺負了你原先的男人。」
姜長寧額角青筋猛跳:「你身份尊貴,何苦受這樣的委屈?」
「我不覺得委屈。」
「你們雖稱我為客人,我其實是你們的階下囚。」
「我可以同母親去說,既然娶了我,自然是一筆勾銷,你家的贖金,我們可以不要。」
「其實我身上還背著官司,」姜長寧無奈,只得放硬話,「這一趟趕路,焦頭爛額,實在無暇再想其他。只能多謝王子的厚愛。」
「既然這樣,好吧。」對方撇了撇嘴,很是有些惋惜。
她稍鬆一口氣,心道這一回總算是說通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