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車中的小女孩笑容燦爛,眼睛清澈明亮,雙手不停地試圖抓住眼前的玩具,口中含糊地喊著「麻麻」。
小沉婼剛學習走路的時候,林爾幼也發了段視頻過來。
視頻里,沉厲的身影高大地守護在女兒背後,沉婼搖搖晃晃地向林爾幼走去,每一步都顯得謹慎小心,嘴裡喊著「媽媽抱」。
林爾幼強忍住擁抱女兒的衝動,直到小傢伙走到自已面前林爾幼才緊緊抱住她,並將鏡頭轉向自已說:「婼婼真棒,叫常阿姨。」
小沉婼發音不太清楚地叫了一聲「常阿姨」,聲音甜美,笑臉如同盛開的花朵。
每當這些照片和視頻傳到手中,常妤對那個素未蒙面孩子的情感債就愈發沉重。
這種虧欠變的異常強烈,她幾乎想要立刻跨越千山萬水去看一下他,卻又因為自已的缺席而猶豫不決。
她有什麼權利回去呢?
畢竟,是她親手放棄了那份母愛的權利。
是她丟下了他。她沒有資格。
……
秋風送爽。
常妤在家中搖椅上悠閒地躺著,窗外的景色一片金黃。
落葉隨著輕柔的風飄舞,仿佛在空中起舞,最終被風吹向遠方。
右手旁的高腳桌上,正放著一張精神檢測報告。
遠處的手機忽然震動。
常妤輕輕放下手中的陶瓷茶杯,慢慢站起身,走向沙發,拿起了手機,稍作遲疑後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妤妤,是我。」
常妤眉頭微微一皺:「請問您是哪位?」
對方回答道:「我是常譯……」
常妤的表情微微僵硬:「有事麼?」
他沉聲說道:「你爺爺,昨夜去世了。」
她沉默片刻,眼中閃過一絲震驚,緊握著手機的手不由自主地握得更緊。
記得小時候,她是家族中最為頑皮和任性的孩子。
她常常先行動後解釋,明知有些事情不應該做,卻偏要反著來。
一旦闖了禍,她會立刻變得乖巧,裝出一副知錯就改的樣子,讓父親對她束手無策,不忍心責罰。
然而,祖父的態度則截然不同,不論她是否意識到自已的錯誤,總是一頓板子先打了再說。
在這樣的教育方式下,常妤沒少受到祖父的懲罰。
那時,她對祖父充滿了怨恨。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在祖父嚴格的管教下,她逐漸從一個只懂得玩耍和任性的小丫頭,成長為了一個處事從容、儀態端莊的大家閨秀,無論在哪,她的言行舉止無不展現出貴族千金應有的風範。
沒人敢欺負她,因為她是常家大小姐。
……
「女土們,先生們,下午好。我們的飛機將在三十分鐘後抵達黎城百納國際機場。黎城的地表溫度是二十二攝氏度,七十二華氏度,慕灣的景色美不勝收……」
隨著甜美而輕柔的語音播報,常妤從夢中驚醒,眼角帶著未乾的淚痕,心中湧起無盡的惆悵。
四年前還是身強力壯的老頭,怎麼就突然病故了呢。
常妤凝視著舷窗外面,思緒如雲煙般飄渺。
……
常老爺子的追悼會上,眾人看到許久未見的常妤不由一驚,她穿著簡潔莊重的黑色禮服,手中握著一束白花。
常妤環顧四周,這些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她幾乎全部叫不上名字。
常妤走進靈堂,目光投向高懸的遺像,心裡的哀傷隨著淚一起涌了上來。
是愧疚、是難過。
那份愧疚,那份哀痛,如同冰冷的雨滴,無聲地打濕了她的心房。
有的人這才反應過來那是常妤。|
他們竊竊私語。
常妤沒有理會旁人的目光,她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
她未曾察覺,人群中有一雙炙熱的眼睛正注視著她。
同樣,她也沒有注意到,當追悼會落幕之際,一個四歲的小男孩緊緊抓住父親的手,淚水漣漣,哽咽著詢問:「那是媽媽嗎?」
……
常家老宅,
老爺子的離開,常譯還有一大堆事要處理。
客廳中,常慕緩緩說:「爺爺沒有怪過你,老人家走的很安詳。」
他看向常妤。
「這次回來,還走嗎?」
常妤回應:「嗯,過幾天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