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蘭當即黑了臉色。
玉蘭面色冷清:「我說我家姑娘不在府里,她出門了,你聽不懂人話嗎?」
侍衛持心嘲諷:
「李大人每次來找,夫人每次其實都在,我們李大人又不瞎,我也不瞎。」
玉蘭眼神幽幽,木然的眼睛看得人心裡發怵,不覺悚然。
正當玉蘭擼袖子,就把人扔出去的時候,靜坐的藺照雪,突然冷不丁地出聲:
「玉蘭,我答應他,我應約。」
玉蘭一愣。
停了動作,
持心倒是樂了,挑釁感滿滿。
藺照雪按照請帖上的位置,來到了應約的花園。
此時已然三月,正是牡丹花開之時。
牡丹艷麗大氣,如今花滿園,極為漂
亮。
藺照雪最喜歡牡丹。
喜歡到,衣裳銅鏡的紋樣,都是牡丹花。
可惜的是,牡丹富貴——
今日她穿得,卻素淨又簡便。
倒是配不上這滿園子的花了。
她獨自看了會牡丹,李燕庸倒是沒讓她等太久,很快就來了。
和她的素淨不同,李燕庸今日,卻沒用往常能簡便就多簡便的穿法——
而是穿了藺照雪喜歡的紅色。
看,他們永遠都不同步。
藺照雪啞然失笑。
李燕庸看到藺照雪的穿著,明顯也愣了一下。
因為以前藺照雪見他,都是里三層外三層,頭面首飾胭脂都忘頭上簪,一不小心就用力過猛。
現在卻是隨便穿了一件素淨衣裳,就來赴約了。
李燕庸回神,他並不在乎這些細節。
他只知道藺照雪來見他了。
他看起來輕鬆了很多,面上頭次有了笑意,聲音平緩地說:「你來赴約了。」
意思是,你願意見我了,是不生氣了。
藺照雪點了點頭:
「是的,我來見你了,因為我也有事和你談。」
意思是,你應該也有事和我談,畢竟若是沒事,你不會見我的,更不會過這種在你眼裡沒有絲毫用處的上巳節。
隨後,周遭竟然詭異安靜了一瞬。
沒了藺照雪的主動和嘰嘰喳喳,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誰先開口。
兩兩相對,年少夫妻,吵得最凶的一對,如今竟然也沒有話可講了。
最後,又不默契地同時張口——
藺照雪:「我要走了。」
李燕庸:「這是給你的花。」
二人同時說話的時候,藺照雪拿出的是本朝律法,而李燕庸拿出來的,是芍藥花。
藺照雪聽到他的話,看到他的花,明顯愣了會。
她望向芍藥花。
其實眼神是特別複雜的。
相傳,上巳節時,男女都會在水邊互贈芍藥,用來表達深厚的愛意,是為。
以前,李燕庸從來都瞧不上這種虛無縹緲的儀式,他只會覺著幼稚。
都是藺照雪去煩他。
如今,她要走了,李燕庸送上了這芍藥。
他明顯是在道歉。
藺照雪和他是年少夫妻,多少年風雨同舟,很了解他反常的行為。
李燕庸也聽到了藺照雪那句「要走了」的話,看到了她手裡帶過來的律法條例。
裡面清楚寫著:
如果喪妻,那麼婚姻關係便分崩瓦解。
李燕庸面上淡淡的笑容一下子僵了。
他沉著臉,把二人手裡的東西交換。
自己拿過了藺照雪手裡的律法條例,隨後強硬地把芍藥塞進了藺照雪的手裡。
他面帶凝重,警告:
「律法不應該是你碰的,你好好收著花,不要亂鬧。」
藺照雪好脾氣地重複了一遍:「李燕庸,我要離開,你聽不懂嗎?」
她經歷這一遭,身上心裡受了多少磨難,唯一收穫的,就是脾氣變好了。
以前旁人裝沒聽見,她直接陰陽回去。
李燕庸根據這話,看看她已經背好的包袱,想起今晨府前的馬車——
這時候才明白過來,藺照雪是認真的。
李燕庸下意識問為什麼。
藺照雪說:
「你說過,人都該往前走,你因為世事無常,娶了丁煥花相伴,我也不能繼續賴在這了,得往前走。」
李燕庸只問:「是因為丁煥花嗎?」
藺照雪笑:「你就當都是我的錯,我自己想不通吧。」
「我這些日子試著改變,發現,我可以改善我的脾氣,但改不了全部,我不能為了你,完全成為另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