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找的面料就是用藕絲編制而成的,叫做藕絲布,但這種布料只能手工編織,且非常考驗師傅的手法,當然,這也是成本高的原因。
沈名姝找了一天也沒有各方面都合適的,打車回酒店,來不及收拾就繼續在網上找配適度更高的商家。
中途李月打了個電話,她關了靜音。
等整理完第二天要走訪的地方,已經是十點多。沈名姝擰了下胳膊和脖子,終於輕鬆一些,她才再去看手機,發現李月的未接就有三個。
起身倒了一杯溫水,順著來電撥回去。
那頭在幾秒後接起來,沈名姝聽見的卻不是婦人的聲音,當然也不陌生。男人讓她稍等一下:「你媽剛睡著,我叫她。」
「睡了就算了吧。」沈名姝說。
「她一直在等你回電話。」男人嘆口氣:「你媽生病呢,今天想起你說想打電話問問你的情況,她很擔心你。」
沈名姝聞言卻沒有太多的表情,沒回應,很快,聲筒里遞來李月的詢問:「忙什麼呢,都找不到你人。」
「工作。」沈名姝深深吸了一口氣,發現房間里就是悶的,她問:「說你生病了?」
人真是很奇怪的生物,明明心里已經深惡痛絕,萬分不肯再接觸,但更深處被巨石覆蓋的地方還是有一絲半點的縫隙,這個縫隙像一根穿著透明絲線的生鏽的針,強迫又無理地牽動你。
她的詢問似乎讓李月心情很好:「你還知道關心你媽呢?沒事兒,就是感冒了。」
李月說昨晚夢到她。
沈名姝端起水杯,水流進喉嚨,她舒服一點,靜靜的,又不那麼耐心地聽著李月說話。
李月:「唉,你不知道我昨天做了個夢,我夢到你出國那天,你為了來追我結果在機場走丟了,我又已經到了美國,我急著要回去找你,但不知道為什麼所有航班都停了,我回不去,我急啊,給你爺爺大伯他們打電話,報警什麼,緊張得不行的時候,就聽見你喊了我一聲,我高興得一下就醒了……昨天就想給你打電話,結果你弟弟又不聽話,被老師叫去了學校。」
「我不可能追到機場。」沈名姝都沒想到她能如此平靜。
李月:「什麼?」
沈名姝輕聲回答:「你們一家三口走的時候不是沒告訴我嗎?」
李月把她放到翟家的第二天,晚上九點給她打了一個電話,她不習慣環境,鬧著說要走。李月跟她說:時間比較緊張,媽媽已經在國外了。
有一陣子,她做夢的時候總是夢到這句話。
大人總是這樣,以為幾歲的小孩兒不懂,隨口說個理由就足夠應付過去。她知道,李月不過就是怕她抱有希望,追著鬧得更凶而已。
李月一瞬間哽住,隨即不滿道:「你能不能不要每次打電話都這麼夾槍帶棒的?你就不能有一次跟媽媽好好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