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老實,翟洵是比那些大人更難應付的人。
「我是真的希望你好起來。」
「為什麼?你不是怕我?」怕,也就意味著厭惡。
沈名姝說:「怕啊,但我還是希望你好起來。」
很長時間,屋內都很安靜。
翟洵的臉色終於平淡下來,她問翟洵想吃什麼?她說,不是雞湯魚湯也不是鴿子烏龜湯,她問他,想吃什麼?
他睨著她,開了尊口:「你剛吃的什麼?」
那天她給翟洵做了一份一模一樣的煎餃,當然是現擀的皮,現包的餡料……但是看著他吃完最後一個,她忽然生起膽大包天的玩心,就那樣隨意自然地脫口。
她說:「對不起,有件事要跟你說……你剛才吃的煎餃其實,其實是我早上剩下的。」
翟洵:「……」
她開完玩笑,就立馬反應後悔起來。
可是奇怪的是,除了那一瞬間之外,翟洵臉上居然沒有任何生氣的影子。
他的劉海有一縷在額頭上,手搭著輪椅,眼神獵奇似的打量她半晌,而後眯起眼說:「是嗎?明天就把你丟出去。」
懶洋洋的,不知是不是錯覺,嗓音里她甚至聽出一點半點的笑。
後來她才想明白,翟洵其實早就看穿她的心思了。
…
水流是涼的,熱水啟動了幾秒,沈名姝低著頭,她不知道翟洵是不是也跟她一樣想起來。翟洵又接了一個電話,洗碗聲流淌在不算寬敞的客廳里,接著把碗擦乾放到碗櫃,聽見身後拿衣服的響動。
她猜測,翟洵是要走了。
把最後一個盤子放好。
「你剛才的話還沒說完。」翟洵坐在沙發上,衣服在手邊,一支煙在手裡捏了幾分鐘,一直未點。
沈名姝緩緩轉身,聲色輕,很好聽,連喊他的名字都像貓的爪子撓在翟洵的心上:「翟洵,我們就這樣吧,不挺好?」
翟洵逼視著她的眼,緩緩吐字:「挺、好?」
好幾秒鐘,他拿衣服起身。
「走了。」
他的聲音似冰一樣,又透著一股沉沉的意味。
幾步便到門口,換了鞋,開門,然後『砰』一聲,屋內恢復寂靜。
沈名姝在原地沉默片刻,翟洵來時就情緒不好,現在恐怕是更差,最近應該不會來找她了吧。
翟洵離開後,沈名姝照常按計劃坐到桌邊,拿上了素描本,沒多久,筆尖停頓在白紙上,她看向窗外,霧蒙蒙又灰沉沉的,她分不清是雪還是雨,也許現在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