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支接著一支靜靜地抽,腦子裡是沒有想東西的,如果說幾個小時前她在聚光燈所有人的注視下,審問下,審判下,她憤怒甚至快要崩潰。
那麼現在,她非常平靜。
似乎忘了時間,發生的事,身處何地,接下來要怎麼做。
小區樓下,漆黑的幻影靜悄悄停在昏暗的夜色中。
微涼的風朝著後窗侵襲,一隻有力的手臂夾著煙探出來,煙霧隨著風混亂地飛,翟洵不說話,李寅也不敢開口。
張達臨時有事,今天他還擔任了司機的任務。
而他們是從公司直接過來的,為著什麼不言而喻,可到了樓下,老闆卻沒了動靜。
過了不知多久,久到小區內的吵嚷聲越來越小,燈火愈漸昏沉。
李寅才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翟總,您什麼安排?」
翟洵摸著手腕的那道疤,神情薄寡。
「走吧。」
汽車重新點亮,緩緩掉頭。
李寅問是回市區還是回江南區?翟洵又點了支煙,沉默兩秒,方才冷聲說了後者。車內的氣壓太低,就如同翟洵最近低冷的情緒一樣。
最近連許嘉衍都來得少了。
他不禁心裡想,今天這事兒,弄得滿城皆知,名聲肯定是毀了,沒有人幫忙的話,這一關恐怕是很難過去,可沈小姐這樣也都沒吭一聲。
他雖然不了解沈名姝,但都過了這麼久,那沈小姐要真是個軟骨頭早就來求饒了。
四十幾分鐘,車開到江南區門口停下。
李寅剛準備走,就接了個電話,電話掛斷,沒作猶豫彎腰到翟洵車窗前敲了敲。
「翟總,沈小姐的助理打電話過來,說沈小姐那邊一直沒聯繫上。」
翟洵皺了皺眉,李寅道:「她說沈小姐還在發燒……問您能不能過去看一眼。」
翟洵臉色不善,李寅試探回答:「那我拒了。」
李寅回復完,又詢問是否還有其他吩咐和安排,得到默認,這才擦擦冷汗下班。還好他賺得多,不然這工作真不是人幹的。
柏油路上徹底安靜下來。
凌晨一點的南城,就像被沒收了聲波的真空地。
有一種要永久持續下去的靜默感。
翟洵深吸一口煙,然後煩躁地將菸蒂丟在地上,他下車狠狠用皮鞋碾碎,再反手重重扣上車門,幾步走到駕駛座。
啟動聲在這寂靜的夜色里,很不合時宜,但也很短暫。
沈名姝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她頭很暈,被人粗魯抱起來的時候整個人像過山車一般,暈得想吐。
她打著冷顫,睜開眼被明亮的光線刺得發疼,她看見男人繃直而冷硬的下顎線,像刀鋒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