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光閃過,那塊巨石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辛理又照葫蘆畫瓢,把其他幾塊體積較大的石頭一一清除,最後輕而易舉地走過了滑坡處。
通過之後,她又把那些巨石從黑洞裡掏出來,還原成原來的樣子,想了想,把最大的那塊石頭復刻了出來,收進了黑洞。
接下來的四個滑坡處,她如法炮製,輕輕鬆鬆地通過了。
山腰以下的道路則好走了許多,快到山腳的時候,辛理察覺到積水越來越深,水面也越來越渾濁。沉在水底的淤泥增加了輪胎的阻力,在水位達到車身的三分之一時,越野車徹底走不下去了。
第26章 用足了力道,一腳踹下了水
辛理從黑洞拿出了一隻戶外用來釣魚的軍綠色皮划艇, 已經提前充了氣,能坐兩個大人。她屈腿坐在中間,沒解下背包, 只靠著一個充氣墊緩解肩膀的重量。
下了山, 碰到人的機率就大了起來。辛理把頭髮挽起,戴上一個cos用的假髮套。她屬於淡顏系長相, 戴上男用假髮也不違和, 把眉毛和鼻樑加深,加上一米七的身高,看起來就像一個清秀斯文的少年。接著又戴上了口罩和頭盔,雙重保險。
皮划艇需要手動搖槳,好在她現在臂力還不錯,划起來速度飛快。
林川市位於寧嵐山的背坡處, 雖然受颱風影響比起南市來說較小, 但因為經濟發展落後, 多為自建房, 高層樓並不多,所以洪澇損失程度反而更大。
此時雖然離市區還遠,但一路上也會經過幾個別的村子,路邊那些四五人高的樹木只露出了最頂上的樹冠, 印象中種著玉米的田地已經被完全淹沒。越往前劃,水面越是渾濁不堪, 漂著不少生活垃圾、樹枝、爛菜葉、蛇蟲鼠蟻的屍體,死掉的魚翻著肚皮, 甚至還有不明排泄物明晃晃地浮在水面上。
辛理慶幸自己戴了口罩。依靠良好的視力, 遠遠避開那些散發惡臭的穢物,往市區的方向划去。
大約半個小時後, 依稀能看到房屋上活動的人影,水線已經漲到了三樓,自家蓋的樓最高不過五層,不少房屋只剩下了一個屋頂。蹲坐在屋頂上的人遠遠看到了她,激動得上躥下跳,瘋狂地招手,雙手攏在嘴前大聲喊叫,試圖引起她的注意。
辛理冷漠地無視了那些求救信號。末世之中,能保全自己已經是萬幸,她沒有義務為這些非親非故的人冒險。太多的教訓告訴她,沒有稜角的善良,是一種愚蠢。
順游而下,又劃了兩個多小時,距離林川市還有三分之一的路程,屬於榕鎮的地界。水面上多了一些竹筏,竹筏一頭用油漆刷了字,是鎮上一個比較知名的水上竹筏景區的所有物。
榕鎮上有一排連成一片的騎樓,大約四層樓高,水面上只剩下了頂層還沒被淹,透過凸出來的陽台都能看到裡面人頭攢動,保守估計有三百人以上,鎮上倖存的居民都擠在了這裡。
大約十來只竹筏停在陽台下面,為首的竹筏上站著二十來歲的小伙子,他穿著救生衣,露出來的臂膀結實有力,是水上竹筏景區的船夫。
江寧從小在水邊長大,水性自然不用多說,而且因為年輕,力氣大,竹筏劃得快又穩,在景區剛建成的時候就做了船夫。加上生得濃眉大眼,洪水來之前在網上因為長相小火了一把,為此也吸引了好些喜歡看臉的遊客專程跟他的竹筏。
這次災情也是他自告奮勇,要儘自己的綿薄之力救助家鄉的居民,叫上了景區里其他熱心的船夫組成了一支水上互助隊,把居民送到十五公里外的安置點。
此時他站在竹筏上,一手撐著竹竿,一手拿著擴音喇叭,聲嘶力竭地指揮著受困的鎮民上船。
「不要擠!排好隊,一個一個來!老弱病殘孕先上!這位大哥你讓讓後面的姑娘!我們分批走!每個人都能上船!」
那個頭上長著黃蘚,頭髮禿了好幾塊的男人也不管他,仗著身高優勢,擠到了陽台邊,對著江寧呸了一口:「讓個屁!傻子才排隊,誰知道你們下一趟還來不來?」
聽見禿頭這話,後面的鎮民也不淡定了。眼看著水位越來越高,等竹筏載著人去安置點,一來一回倆小時都算快的,誰知道兩小時之後水位會不會淹到四層樓。看周圍的人數,起碼得運四五趟才能運完,越是後面上竹筏的人,就越多一分危險。
加上被困在這裡的鎮民大多已經挨餓了七八天,一根玉米棒子都要掰成兩半,一天只敢剝下兩三排,一顆一顆地在嘴裡嚼上十幾下才咽下去,早已餓得頭暈眼花。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大公無私,將這一線生機讓出去。
「老弱病殘是人,我們男人就不是人?就活該得讓著女人唄?災難面前人人平等,先到先得。」
「吳癩子,你放什麼屁?你沒娘生沒娘養,沒有老婆孩子是不是?」
「嘿,我還真沒有。」吳癩子厚顏無恥地笑了起來,他奶奶死得早,他媽剛生下他就跟人跑了,沒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從城裡買的媳婦也不聽話,老想著跑,洪水來的時候他把她鎖在地窖里,估計現在已經成了孤魂野鬼。他現在是真的孤家寡人一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看到吳癩子這樣,內心陰暗的人暗暗叫好,不動聲色地在後排往前擠,原本有序的隊列一下子亂了起來。
「擠你老母啊!」
「能不能有點素質?」
「誰踩我腳了!」
「求求大家讓我老婆先上吧,她還大著肚子啊!」
「阿爺!救命啊,我阿爺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