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兆天修、講解,程郁就在旁邊看著、聽著。
談兆天會給程郁實操的機會,程郁就在談兆天的指示和「教學」下略微動動手。
程郁第一次知道那些拆下來的壓縮機管子等等是怎樣的,怎麼檢測好壞,又要怎樣裝回去。
也第一次那麼細緻清晰地知道一輛車內里的構造是如何的。
他還和談兆天一起看了車底,兩人一起躺在帶輪子的板子上,滑著鑽進車底,頭挨著頭,看車底的構造,看談兆天兩隻灰黑沾油的大手在車底的管子上摸來摸去,邊摸邊告訴他這些到底是什麼,具體有什麼用處,什麼原理。
程郁覺得有趣極了。
當天中午,兩人一起在修車廠和其他修車工人一起吃的盒飯。
其他人都是或蹲或站或坐地捧著盒飯在外面吃的,有些人手甚至都沒洗。
程郁和談兆天在裡面辦公室吃的,吹著空調,也洗過了手,可惜根本洗不乾淨。
程郁吃著飯,見大家都是外面吃的,問談兆天:「是我來了,你才在辦公室吃的吧?」
「要沒我,你是不是也和大家一樣,站外面就把飯幾口扒拉完了?」
「差不多。」
談兆天的墨綠色坎肩非常髒,下頜下巴上也有幾抹黑,髒髒的。
程郁看到了,抽桌上的紙巾遞過去。
談兆天接了,隨便擦了下,根本擦不乾淨,還給抹開了,把別的地方也抹髒了。
程郁見狀笑了笑,還是不覺得髒,還是覺得談兆天man爆。
他這時說了句:「我下次也要捧著飯盒蹲在外面吃。」
聽得談兆天抬眸過來看了看程郁,默默吊著唇角笑了笑,說:「我們這麼吃是習慣了。」
都糙,誰也不會細嚼慢咽,吃飯就是為了填飽肚子,隨便扒拉幾口,吃完就得了。
言下之意,覺得不好,讓程郁不用學。
程郁堅持:「我還沒蹲著吃過飯,有機會試試。」
談兆天好笑。
晚上,六七點,談兆天在修車廠的天井搭了一個戶外的桌子,叫了外賣和燒烤啤酒,和程郁一起坐在小凳子上吃。
太陽落山了,又有晚風,吹進天井的風有些清涼,一掃白天的悶熱。
程郁坐在小凳子上,吹吹風,喝口加了冰的啤酒,覺得很爽。
他覺得這種白天修車晚上喝酒的生活也挺愜意的,和辦公室上班完全不同。
面對車,該如何就如何,該怎麼修就怎麼修,這錢賺得利索,結束了也不用想東想西,可以完全休息下來,吃吃喝喝,放鬆身心,不像坐辦公室,晚上下班回去的路上腦子裡有時候還要思考工作,回了家,可能還有同事給你發工作上的消息和郵件,沒完沒了。
程郁是真的覺得修車這份工作蠻好的,也不比上班賺的少。
他喝著啤酒吃著烤串和談兆天聊:「等我不想上現在的班了,我來學徒,以後也去修車。」
談兆天敞腿坐,腿長,腿伸得很遠,人靠著戶外椅的椅背,懶懶的姿態,手裡是啤酒,露著胳膊和肩膀,小臂上還有可以看見的血管筋脈,有種野性的「美」。
他喝酒,也和程郁聊:「現在的工作做得不開心?」
「也不是。」
程郁回:「只是覺得修車有意思,也不用費什麼心力。」
「我也挺喜歡車的,覺得如果不上班的話,過來修車也蠻好。」
談兆天馬上道:「那就辭了,過來,我把廠給你管。」
「真大方。」
程郁笑。
他突然有些好奇,看向談兆天,問:「你對誰都這麼大方嗎?」
「還行。」
談兆天沒謙虛。
程郁「哦」的一聲,故作恍然:「我以為你只對我大方呢。」
談兆天回:「我可以,也願意,把整個修車廠都給你。別人不行。」
「我逗你的。」
程郁笑。
晚風吹進天井,將閒聊吃飯的愜意和放鬆,都吹散在夜色下的空曠中,星星點點地融入這個尋常的傍晚。
當晚,程郁發了條朋友圈,九宮格內全是今天一天在修車廠的照片,其中兩張拍到了談兆天的身影,還有一張是程郁舉著手機,鏡頭對著自己,旁邊是一起看鏡頭的談兆天。
附文:以後不上班了,可以來學修車。
謝謝談老師今天修車實操課的認真教學,下次還來。
程郁朋友圈人多,點讚留言的人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