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陌凜閉上眼睛,又睜開,喃喃自語道:「看來今夜是必須要行動了……」
第37章
此刻的秋日應當說是涼爽,但是蕭陌凜感覺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暖和的。
那人好歹還幫過我幾次,蕭陌凜心道。
如果刺殺時被他發現,以他的脾性,我恐怕會生不如死。
蕭陌凜抿了抿唇。
罷了,本就不是同路人。
他大步地向屋內走去,自從來到臨陽府,季祁川便一直是讓蕭陌凜和他一起睡,從未變過。
晚上的時候,季祁川喜歡說逗人的話,直到蕭陌凜臉紅起來,季祁川才會停下。
記得有一夜,蕭陌凜閉眼假寐,但他依稀可以感覺到,季祁川的目光好像一直在他的臉上,像是在細細端詳著。
那時,蕭陌凜緊張起來,身體僵直,他就那樣一動不動地躺著。
沒過多久,他就聽見,季祁川開口說道:「你的樣貌比女子更好看。」
蕭陌凜一聽見,如輕羽般的睫毛便顫了顫。
他悶悶地說了句:「主人……」
季祁川笑了笑,便將人拉入懷中,拍拍蕭陌凜的背。
「睡吧。」
就像一場夢,而現在是代價。
很快便到了,屋中的陳設讓蕭陌凜感覺很安心。他看了看桌子旁邊一個擺放著許多盆栽的木架。
隨後,蕭陌凜走到幾朵百合的盆栽前,用手打了個響指,盆中的泥土突然朝盆外飛去,飛到半空中,便一動不動了。
沒有了泥土的偽裝,這百合盆栽的底部的短刀顯現出來,刀身雕刻著繁複的花紋,散發出冷冽而又神秘的光芒。
蕭陌凜拿起那把短刀,手指摩挲著刀柄。
他又打了個響指,半空中的泥土全都回到盆栽中,微風從窗戶闖進來,屋內的泥土氣息散落到四處,帶有淡淡清香的百合仿佛抖動了身子,搖了搖雪白的腦袋,可愛靈動。
忽然間,蕭陌凜蹙眉,立馬將短刀收起,往後轉。
一個身披白衣的男人近在咫尺,蕭陌凜差點要撞入那人的懷中。
是季祁川,蕭陌凜心道。
蕭陌凜心中一緊,他不確定季祁川有沒有看到他剛才藏刀的動作。
蕭陌凜甚至有些不敢呼吸,怕此刻紊亂的氣息被季祁川察覺。
「在屋裡幹什麼?不去看燈會了?」季祁川神色平常,眼中調笑意味如往常。
蕭陌凜喉結滾動,手心出了些冷汗,他沒有回答。
季祁川抬手捏了捏蕭陌凜的後頸,俯身貼近他的耳朵說道:「想讓我抱著你去?」
蕭陌凜感覺自己後頸處被季祁川捏過的地方要燒了起來,很燙。
剛說完,季祁川站直身子,似是思索了一會兒,說道:「也不是不行。」
蕭陌凜看著季祁川,片刻後,他輕吐出一口氣,身體逐漸放鬆,說道:「不用了,多謝主人好意,屬下自己走便是。」
季祁川「嗯」了一聲,又捏了捏蕭陌凜的腰,說道:「走吧,你應該會喜歡臨陽的燈會。」
蕭陌凜點了點頭。
如果季祁川知道了我要殺他,一定會第一時間殺了我吧,現在的情況只能說明季祁川並未看見剛才的情景,蕭陌凜心道。
第38章
也許季祁川對自己的好只是一時興起,曾經的柔情繾綣也許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往日的種種只是對於自己來說重要,對於季祁川來說,也許只是多了些樂趣罷了。
蕭陌凜感覺的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人用錘子狠狠砸了一下,酸澀的痛。
臨陽的街市確實如沈瀾所說的那般熱鬧非凡。
夜晚的街市,華燈初上,在秋日凋零的落葉早已歸入塵土,為深沉的大地獻出了自己的生命,即使它的生命沒有任何價值。
蕭陌凜做不到把身旁的季祁川當作虛無,這人的存在感太過強烈了,以至於蕭陌凜的心還是疼,手有些不自主地顫抖著。
秋天,一個擁有著甜美的悲哀的季節。
它可以給人帶來希望,又可以給人帶來絕望。
蕭陌凜閉了閉眼,眼睛好像也有些難受起來。
「幹嘛呢?走吧?」沈瀾從一旁的馬車上下來,看了看季祁川和蕭陌凜。
季祁川輕輕地拍了拍蕭陌凜的肩膀,說道:「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沈瀾點了點頭,說道:「我也覺得,小凜,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看你的臉色不太好,實在難受的話可以回府,大不了這中秋我們在府里過了。」
蕭陌凜搖了搖頭,勉強笑了笑,說道:「不用了,屬下還好,剛剛在想事情罷了。」
說完,蕭陌凜看向季祁川,正欲跟他說「走吧」,卻被季祁川眼中的深邃與寂靜給愣住。
黑眸宛若深潭般沉寂,蕭陌凜就這麼與季祁川對視了許久,季祁川轉過身,朝人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