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陌凜坐在床上，乖乖讓季祁川解開鐐銬，他的耳尖泛紅，無處安放的目光隨意地瞥到了翠翠手中的那把紙傘。
蕭陌凜看向季祁川，問道：「外面……下雪了？」
「哐當」一聲，鐐銬被解開，落在柔軟的床榻上，季祁川揉了揉蕭陌凜的腦袋，語氣溫柔地說道：「嗯，帶你出去賞雪。」
「好。」蕭陌凜回答得很快很乾脆，許是早就已經想出去看看了。
蕭陌凜正拿著髮帶束髮之時，季祁川似是想到了什麼，低頭笑了笑。
才關這麼幾天，小貓就悶壞了。
稍微整理了一會兒，季祁川和蕭陌凜一起往外走去。
「閣主，公子，你們的傘。」翠翠站在門邊，將紙傘遞給季祁川。
季祁川微微頷首，接過了傘，撐在二人頭上，對蕭陌凜說道：「走吧。」
蕭陌凜回答道：「好。」
……
冬夜，漆黑的天幕上點綴著稀疏的寒星，冷月高懸，灑下清冷的光輝，是寒冷與寂靜的交織。
季祁川和蕭陌凜肩並肩地漫步於府中，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他們的腳步在雪地上留下深淺不一的痕跡，寒風凜冽，吹拂著二人的髮絲與衣擺。
「冷不冷，你穿得很少。」季祁川突然開口對蕭陌凜說道。
蕭陌凜穿得確實很少，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影衛袍，看起來很薄。
他搖搖頭，「不冷。」
常年為暗影辦事，這些早已是家常便飯，蕭陌凜並沒有多少寒意。
相反，第一次不是獨自一人在黑夜裡賞雪，心中倒是有些暖和。
「下次穿多些。」季祁川卸下自己身後的披風，轉身，抬手輕輕地拂去落在蕭陌凜肩頭的雪，將披風蓋在了他的身上。
蕭陌凜呼吸一滯，披風還殘留著季祁川的體溫，以及一絲絲的檀木香。
季祁川單手將人摟在懷裡。
四周萬籟俱寂，二人都沒有說話，唯有雪花飄落的簌簌聲和他們彼此的心跳聲交織在一起。
蕭陌凜很清楚，他愛上了站在自己對立面的敵人，愛上了自己的刺殺目標，愛上了季祁川。
從前，蕭陌凜總會聽別人說季祁川是一個冷漠無情，殺伐果斷的人。不論何時，江湖眾人對於季祁川的評價自始至終都未變過，無非就是那些個聽到耳朵起繭子的詞，蕭陌凜休憩時聽是如此，他為了任務四處奔波時亦是如此。
可是，蕭陌凜覺得季祁川並不是這樣的人，他很溫柔，很好，好到蕭陌凜不知道怎麼去形容。
季祁川是蕭陌凜這麼多年來，唯一一個關心過他的人。
他心甘情願。
就算季祁川遲早會發現他是暗影的人又怎樣？
生命的長河裡確是有好有壞啊，可他蕭陌凜不想留命去嘗嘗壞的滋味兒。
他嘗夠了，以前的壞。
他知道季祁川遲早有一日會將劍抵在他的脖子上，他才不要這樣。
他要提前死去，這樣的話，自己就不會難過了，季祁川也不會發現。
「怎麼哭了？」季祁川感受到自己的衣裳布料被一股熱流給打濕了，懷中的人還因為哭泣而身體有些微微顫抖。
蕭陌凜沒有說話，更加用力地去忍住自己的淚水。
季祁川將紙傘隨意丟在雪地上，抬手將人抱了起來，二人面對著面。
「別哭了，乖。」季祁川見蕭陌凜真的哭了，語氣放得更輕。
可蕭陌凜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趨勢，他便只好邊拍著背邊哄。
這才被禁在屋裡幾天，就哭成這樣了，以後怎麼辦。季祁川眯了眯眼，心道。
季祁川這想法一下子就飛走了，因為蕭陌凜哭得有些不太對勁。
「乖，不哭了。」季祁川便探過頭去，一直親蕭陌凜的嘴唇，邊親邊哄。
蕭陌凜被親得呼吸越來越亂，淚水打濕了整張臉，細長的睫毛也沾滿了淚珠，嘴唇都被親得有些紅腫，像桃子似的。
這副樣子惹得季祁川心思有些亂了起來。
「怎麼這麼可憐……」季祁川從嘴唇親到眼角，還探出舌頭舔了舔蕭陌凜眼角的淚水，有些咸。
漸漸的，哭聲都變了味。
蕭陌凜的眼睛被淚水弄得有些模糊不清，他輕聲喊了喊，「季祁川……」
季祁川感受到蕭陌凜的情緒的異樣，他摟緊了後者，「嗯，我在。」
第6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