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傳來了讓他渾身冰涼透骨的話語。
「非常抱歉,我已經有了孩子,我需要為我的家庭負責……」才怪。
教皇身後搖晃的尾巴停頓在半空,隨後僵硬地垂落下來,那淡金的色澤驀然變得黯淡無光。
「我不信。」
赫爾曼嘴角的衣擺掉了下來,他眼神包容,像在看單純的小孩般看著程時茶。
「好孩子,你一定是受到那人的欺騙了。」他惡意揣測著,「那個壞人說不定在撒謊,他野心勃勃,想要將你套牢。」
他甚至說:「你還小,玩心還大,還沒有感受更多更好的人。輕易進入家庭是不理智的……」
赫爾曼說了很多,一心想要將程時茶拉回「正途」。
可門合上了,他眼前沉默的木門仿佛在無聲嘲笑他自取其辱的行為。
明明只隔著一扇門,赫爾曼卻覺得他跟程時茶之間隔著無數深不見底的溝壑。
他忽然捂住眼,水漬從指縫間滑落,轉瞬滴入地上的羊毛毯中。
第42章 神殿裡奶香越發濃郁,祂能感受到有什麼東西滑落到圓潤的肚腹上
赫爾曼掌心一片濕熱,身後變幻的尾巴轉瞬消失不見,天旋地轉間,他的腦海里突然冒出那些遺忘許久的記憶。
拉茲丹城雪夜寒冷,年輕的金髮騎士匆忙喝下保胎藥汁,左胛骨處的傷口開始泛起細密的疼痛,那是他獲得騎士地位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喝下藥汁後,一連幾天肚子始終沒有動靜,金髮騎士決定再次前往木屋。
可當他來到那熟悉的地方時,卻愕然發現木屋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塊荒蕪的草地。
鄰居們被抹去了記憶,只有金髮騎士仍然記得草地上曾經有一座小木屋。
他在草地上站了很久,久到盔甲上覆蓋了一層厚厚的冰雪。後來冰雪融化,春日到臨,那層冷硬盔甲上長了許多不知名的野草。
金髮騎士終於動了,他認清了現實,木屋不會再次出現,連同裡頭的人也不會再次將他的手拷上,這段鮮活的記憶好似是他憑空生出的幻覺。
但那晚的體溫明明是如此炙熱,加快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讓金髮騎士困在回憶里再也走不出來。
於是他陷入了魔怔,隱隱的直覺告訴他,他想等的人與他隔著悠久的年歲。
金髮騎士跟惡魔作了個交易。
當他喝下魔藥時,他獲得了悠久的壽命,但同時他的身體也會逐漸孱弱。
當身體變弱,那深刻的記憶也不知不覺間從他的腦海里抹去。
一直到十萬年後,金髮騎士成了教皇,他在安伯爾小鎮再次遇見他等了很久很久的人。
走廊里空曠冷清,赫爾曼放下手,眼底壓抑著深深的偏執。
他已經被拋棄過了,好不容易回到女人的身邊,他絕對不會讓自己再一次被拋棄。
那兩人中既然有人懷了孩子,那他就把那人給揪出來,再把胎打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