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客套話,司機師傅聽得多,沒怎麼放心上,瞭然笑笑,又和方圓說上幾句後,專注開車。
方圓低頭看手機。
和趙歡的聊天記錄停留在上飛機前。
「趙歡:圓圓,旅途順利。」
她收到消息時,飛機還沒飛。
她看到了,故意沒回復。
這是一種執拗的較勁。
方圓習慣了這種暗自退後的感覺。
自那天和花春露的見面後,她明白自己對趙歡的情愫特殊,但談不上喜歡和愛。
她和趙歡之間,更沒有進一步發展到要成為男女朋友的關係。
作為一個只是睡覺的床伴,趙歡什麼都好。她在內心裡又沒辦法真的給趙歡下一刀「死刑」。
如果她真的計較起來,又顯得她當了真。
一個替身而已,當什麼真。她對自己說。
可陳舒月啊,儘管在心裡對自己說得那般輕鬆怕隨意。但她那股子無從而起的彆扭勁頭,卻怎麼都下不去。
於是。
她刪除了輸入框中的「我到了」三個字,關上了手機。
在她自己都不曾知道的情況下,皺起了眉頭。
可能,這正印證了大師的那句,難得舒心。
方圓和趙歡手機中聊天記錄少得可憐。
你來我往裡,彼此都像是不願意多發一條消息。
而與之割裂開的,是見面後的熱烈,他們之間像熟絡的伴侶,親昵、甜蜜、纏綿。
所以。
誰說方圓的這種擰巴是單方面開始呢。
畢竟,牛頓的第三定律是,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方圓覺得這就好像一場漫長的比賽。
是成年人之間無法坦誠的試探,也是成年人沒有辦法對彼此百分之百交付真心的逃避。
啊,可恨的成年人。
*
方圓入住的是一家半山腰的一家民宿,房間正對群山,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見被陰雲遮蓋的天空,深綠的山尖被泛白的霧氣遮蓋。
才下午五點,空氣里的冷空氣已經延伸,方圓開了空調,換上箱子裡吳阿姨準備的拖鞋,窩在民宿的房間內置的皮質沙發上開始玩遊戲。
一個人的旅途,最重要的是自在。
從南城到徽州的飛機只需要兩個小時,但是她從機場到山區卻足足開了三個小時。
她現在需要一段獨屬自己的放空時間。
方圓近來上癮的遊戲叫飛機大廚。
她用筆尖飛快的在平板上滑動,享受一場緊張刺激的快節奏的「空中出餐」。
但是,那「餓死鬼」般客人,怎麼都餵不飽!
她在嘗試了第n次失敗之後,氣憤的扔下平板,轉動了下酸脹的右手。
她把身子向前伸了伸,去拿擺放在棕色木質茶几上的手機。
「19:30」
正是吃晚飯的時候。
方圓下榻的這家民宿有自己餐廳。
她辦理入住的時候,已經和老闆娘打聽了,大廚師是土生土長的徽州人,她決定先嘗嘗。
等明天了,再去縣城裡找館子。
她換了雙運動鞋,又套了一件棕色毛絨長外套。
剛準備出門,手裡震動了下。
一邊合上房間的門,一邊翻開來看。
「趙歡:餓了麼?準備吃飯了嗎?」
方圓低著頭把門關上。
民宿走廊的燈光很暗,從她的頭頂落下很重的陰影在那條綠色花紋的地毯上,她整個人陷入在模糊的光暈里。
但手機的光亮反射在她的臉上,卻看得見,清晰明朗的大笑。
總有人要先認輸,但那個人從來不會是她。
方圓得意的想。
「方圓:嗯,正準備去了。」
方圓住在2樓,她下樓前,找了一個角度,對著手機拍了一張自拍。
她把照片打開,又放大看了看。
妝容完整,眼睛明亮,膚白貌美,就是髮型有點亂。
一頭長髮被她簡單束起,高高的扎在腦後。
轉眼,她就把照片發給了還沒有回消息趙歡。
先認輸的人,總需要一些獎勵。
接著,時間走過一秒。
方圓的手機鈴聲響起,趙歡電話打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