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秀春微愣,隨即掏出來看,是幾顆棗子。
「呀,這傻囡,路上不都是嗎?」
雷明心想,路上都是,但姓雷的沒份。
他別過頭,沒有接奶奶遞過來的棗子。他小時候在路邊隨手摘了兩顆,被村里人看見,啪地一下拍到了地上,還要跟陳秀春告狀。
自那以後,他再沒吃過棗,而自那以後,他也學會了,吃不到的東西可以說不想吃,不想吃的東西可以說不喜歡。
第十四章
明天就是運動會,寢室里的男生興奮得睡不著覺,時不時傳出些騷動。不知是誰先咳了聲,緊接著就有人跟上,於是一個傳一個,越來越密,越來越急,到最後變成集體咳嗽,牽動一屋子的笑聲。
黑暗中,陳清峰也跟著大夥彎了彎嘴角。等到有人開始窸窸窣窣地說話,他就知道這一晚很難消停了。宿舍是原來的教室改造的,擺了十幾張高低床,能住滿整個班的男生。果然,沒過多久,上鋪的跑到下鋪,門口的跑到門外,陳清峰被吵得心煩,正要翻身,忽聽一道低低的呵斥:「還不進去。」
屋裡鬧騰頓止。陳清峰抬頭見是雷明,又重新躺下。不知從何時開始,班裡的人都默契地和雷明保持距離,說他們怕他吧,雷明壓根沒欺負過誰,說是故意孤立吧,他們還不敢跟和孫旺輝有關係的人作對。雷明沒理其他人的動靜,進來帶上門,只把一竹簍棗子遞到上鋪:「你爸給你的。」
陳清峰坐起:「我家打棗子了?他不是說等我回去再打嗎?」
雷明也是回學校路上碰見陳江華才被支使。陳清峰下床接過竹簍,往大傢伙的床頭或手心都塞了一把,只給自己留了十幾顆。他坐到雷明床邊:「你最近越來越晚,看門的老頭肯放你進來?」
雷明沒說他前後給了老頭不少好處,菸捲炒米花生豆,包括今晚的兩把脆棗。他淡淡敷衍:「怎麼不肯放,他老眼昏花。」
「那你明天出不出去?」
「出。」雷明看他,「還不睡?」
「睡了。」陳清峰沒再多問,在一眾啃棗子的細碎聲響中爬上了床。
雷明剛開始神出鬼沒時,王老師管過他幾次,但他發現管了沒用,這小子明面上不跟你吵,其實主意天大,來去之間仿佛一陣穿堂風。他通過陳家村的幾個孩子知道他無父無母,對他的同情是真,厭煩也是真。教了這麼多年書,他早就習慣了很多孩子讀到初中就讀到了頭,而真相信讀書能改變命運的也就那麼幾個成績好的。所謂盡人事聽天命,他不求學生個個拔尖,只求他們平平安安別給他惹事。
雷明早知老師對他這種不上進的向來是睜隻眼閉隻眼,為了表示感謝,他也偶爾裝得乖順聽話給老師面子,以維持他們之間微妙的平衡。於是,第二天一早,天依舊灰濛濛的,雷明參加完運動會的隊列式,看完簡陋而草率的跑旗,一直等班裡同學都拿著板凳去操場落座,才溜到車棚取了車。
他去修車鋪找老頭給他的車鏈條上油。老頭扶著老花鏡不情不願地說:「合著你這輛車是為我買的,我得管你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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