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羅慧答得很快,「醫生比護士少,考醫生應該更難,我不一定行。而衛校就設在市里,離家近,讀出來還能包分配到下面的醫院,等於我畢業就不用我爸媽養了,這樣挺好的。」
她原本以為初中會比小學難,但她開學考和期末考都是第一,年前放假還拿了獎狀,感覺還是輕鬆。她相信自己明年還能拿,畢竟學校里上課不是今天教一加一,明天就教設未知數,只要老師循序漸進地帶,她就能循序漸進地跟。
雷明習慣把她和陳清峰的想法歸為一類,但照她的打算,她在學校待的時間要比陳清峰少得多:「你喜歡讀書可以再讀幾年,錢不夠問我……問奶奶借,她會給你。」
「我不要,我外公跟我說過,救急不救窮,如果我不靠自己,靠這裡借一點那裡借一點,以後就還了這裡還有那裡。我不想欠債,想一身輕鬆地走出去。」
雷明沒有立刻接話,過了會兒才嗯了聲:「你能考上是你的本事。」
「那你呢?」羅慧卻問。
「我?再說吧。」
「又是再說,再過幾個月你就要考試了,那時候再說還來得及嗎?」羅慧也看向延伸到水面的那束光,真心實意地感嘆,「鎮裡縣裡市里,幾乎哪裡都比陳家村好,就好像你要給人造房子,外面要造房子的人總比村子附近的多。我們難道要在這裡待一輩子嗎?這裡的東西就這麼點,有田的人永遠有田,沒田的人一直沒田,富的人怎麼都是富的,窮的人卻會越來越窮……說句難聽的,我不想過這樣的日子。」
雷明心想這話不難聽,但她話音剛落,不知誰家又放起了鞭炮,池塘對面的姚家村也放起了煙花。
羅慧抬頭看著絢爛無比的光束,心裡晦暗的角落似乎也被照亮。在混亂而漸隱的聲響中,她聽見雷明問:「你為什麼跟我說這些?」
「什麼。」
「你從來沒說過你要考衛校。」雷明看著她,「也從來沒說過想離開這裡。」
「因為今天是大年三十啊,說不吉利的話要被草紙擦嘴說是擦屁股,如果不吉利的話會應驗,那吉利話也會應驗,心想就肯定事成。」羅慧笑了,對著滿天的絢爛和絢爛消失後重歸寂靜的天幕,今晚如此忙碌美好,又如此短暫,「何況我們剛好在這碰到了不是嗎?他們都有要做的事,只有我們倆有空,我不和你說,好像也沒有人願意聽我說了。」
她又往旁邊打了個噴嚏,然後笑:「我是不是有點囉唆。」
豈止是有點。雷明了悟,難怪她和奶奶在一塊總是有說不完的話,可是仔細咂摸,她跟自己你來我往地說,和她跟奶奶說而自己在旁邊聽的感覺不太一樣。
「還好,不算囉唆。」雷明關掉手電,「我們回去吧。」
「……」這就要走了,還說不算囉唆,明明嫌她煩。
羅慧腹誹,雷明率先起身,等了幾秒發現她沒動靜,原是腿酸起不來。他伸手拉了羅慧一把,肌膚相貼的瞬間,他掌心柔軟溫熱,而她的拳頭緊繃,冰冷得厲害。
「坐太久了。」羅慧不知是解釋自己凍僵的腿還是凍僵的手,彎腰撿起衣服,先抖了抖灰,再把它遞還給雷明。=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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