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慧卻搖頭:「不是我養的,她以前天冷犯支氣管炎,天熱又體虛多汗,吃了西藥和中藥都不見好,但自從她惡病一場,我爸對她關心多了,加上這兩年我外公身體還行,我大姨除了不還錢以外,其他方面都願意幫襯,我媽大概覺得日子沒那麼糟糕,心情一好,氣血也慢慢補得進了。」
陳秀春聽她說這說那就是不說自己的功勞:「那你哥呢?你哥就只看著不動手?」
羅慧其實到現在也摸不透羅陽的性子,說他懶吧,地里的活他不是不干,說他勤吧,家裡的油瓶倒了不知道扶,還可能抓只老鼠把油舔了:「他就一幼稚鬼,我覺得我更像姐姐。」
「別呀,當姐姐不好,勞心。」
羅慧不怕勞心,怕的是羅陽沒心。她想了想:「奶奶,我問你件事。」
「你問。」
「你知道中藥班在哪裡讀,讀它要多少錢?」羅慧提起爸媽的打算,「我哥這次考了四百多分,說有報名資格。」
陳秀春默了會兒才告訴她中藥班在公灘過去的鎮上,離縣三中不遠:「報名費要一百,體檢過了錄進去了,學費一年要一百二左右。」
羅慧點頭,暗自咋舌。除夕夜在飯桌上的談資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她記住了陳秀春給雷明謀的出路,她爸媽也記住了給羅陽留條後路。這段時間,雷明和小部分學生在為最後的中考努力,大部分學生在為期末考試以及畢業證努力,和她哥一樣的學生和家長,則在為可能爭取的新學校努力。
陳秀春看她為難:「你不想你哥去讀?」
「我想,要是他讀出來能有高中文憑,我巴不得他早點去讀,可是……」
「可是你爸媽問你要錢。」
羅慧默認:「奶奶,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怎麼會,要我我也捨不得。」
羅慧仔細想過:「他要是願意幫我幹活,我就借他一點錢,讓他以後再還,他要是死性不改,我就……」
「你就怎麼?」
「我就給他收輛車,收完再也不理他。」
陳秀春被她氣笑:「你怎麼嘴硬心軟這麼沒用,還給他收輛車,哼,他要是敢到你頭上吆五喝六,儘管來找我,我去說他。」
羅陽倒沒對羅慧吆五喝六,相反,這次他也不願意去,說糟蹋錢,把這百來塊給羅慧說不定夠讀到大學。羅慧對此十分無奈:「他就是這點難纏,什麼都做不好,壞又壞不透,弄得我也不知道該對他好點還是差點了。」
陳秀春心想老話說得不錯,一兒一女一枝花,多兒多女多冤家。她希望羅慧活得跟花一樣:「要是清峰是你哥就好了。」
羅慧問:「清峰怎麼能當我哥?」
「怎麼不能?」陳秀春以為她聽信了大人的話,羅慧卻說:
「清峰哥現在家裡條件多好啊,當我哥到我家來就要受窮了。」
「那你到他家去。」
「我不去。」羅慧不喜歡這種假設,「清峰哥很好,但我不要他變成我哥來幫我,為什麼要他來遷就我,我就不能向他學習,變得和他一樣強嗎?」
雷明一走近就聽見這麼句話。他看向羅慧,羅慧隨著奶奶的視線,也轉過頭來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