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還當了半天啞巴。」胡文海憋到現在,發泄出來才好受了些。
他轉頭看雷明:「我罵不得你了是不是?在這跟人混熟了,眼睛就長到頭頂上去了?」
雷明不吱聲,由他罵,由他陰陽怪氣,很快也上了車後倉。
胡漢昨天送磚經過這時就說順路帶他們回去,今天這趟送完,後面還沒來得及收拾。雷明坐在滿是灰屑的鐵板上,聽胡文海問:「老實說,有沒有哪傷著?」
「沒。」
「真沒有?」
「嗯。」
車子上路,胡文海往外吐了口唾沫。拖拉機的煙多噪音大,雷明靠著倉板,慢慢閉上眼睛。這幾天沒日沒夜地干,累得他渾身酸痛,四肢無力,好像被拆掉零件的破車,遇著顛簸就瀕臨散架。
胡文海聽別人添油加醋以為發生了不得了的事,雷明卻心知當時沒那麼誇張。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但胡文海罵的也沒錯。既然都沒錯,那就不必再想。
他一會兒雙臂搭著膝蓋,頭往下沉,一會兒雙手環在胸前,頭往後仰,總找不到舒服的姿勢。
胡文海見狀把包扔了過去:「墊墊。」
雷明抓過,把他的當枕頭,把自己的抵在倉板和後背中間,艱難地睡了過去。
從永澗鎮回去有好幾十里路,胡漢抽完三根煙,照例把車停在陳家村村口。他看著不遠處的院門外停了好些車,人們進進出出熱鬧非凡,像是在辦喜事。
他下車叫醒雷明:「嘿!睡死過去了?」
雷明睜眼,沒瞧見胡文海。
「我叔先到家了,讓我把你送回來。」
雷明把胡文海的包扔給他,再拿了自己的跳下後倉,陳清娟正好抱著個小嬰兒經過。
她瞧了眼雷明,胡漢瞧了眼她:「大姐今天不掃地?」
陳清娟一愣:「有病吧,誰是你大姐。」
胡漢在這停過幾次車,常見她在院門外拿個掃帚。算起來,這還是兩人頭回面對面說話。陳清娟很快認出他是和孫旺輝斗過的混混,厭惡地瞪他一眼,抱著外甥女走了。
胡漢不爽:「這人誰啊,有孩子了我還得叫她小姐?」
「人才十八。」
「十八?」胡漢噎住,這人膀大腰圓,健壯得跟男子漢似的。
他看看雷明:「我那還有不少活,干不干。」
「等這回結了錢再說吧。」雷明打了個哈欠,把包扛在肩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