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鳳看著被整飭過的床桌衣櫃和剛買的梳妝檯,由衷為姐姐高興:「你算是一樁大事了結了。」
「誰說不是呢。」金珠誇了幾句新媳婦,笑著說有強的婚事也要開始準備了,這是她接下去的大事,當完婆婆和奶奶才能徹底歇息。
姐妹倆從年少待嫁到如今年近半百,相處陪伴的時間多過一般姐妹。金珠問起羅陽的近況:「他應該不用你愁吧,那個女同學和他還好嗎?」
「不知道什麼情況。」金鳳搖頭。
「陽陽肯定很中意她。」
「嗯。」金鳳沒有否認。其實她和姚建蘭只打過兩次照面,她清楚記得,第一次是陳秀春下葬那天,這姑娘陪著流鼻血的羅陽回家,剛開始還心平氣和,後來不知怎麼吵了一架。第二次是羅陽畢業,要去鐵路工區上班,她和她弟弟一起過來約雷明去吃飯。因為這姑娘漂亮得過分,所以她對建蘭的印象很是深刻。憋了幾天後,她多嘴去問,羅陽說是同學,挺熟,但他追了她好幾年全都白追,所以以後不會再追也不再想談戀愛。
金鳳被這話嚇了一跳,這才知羅陽這些年把心思放在了哪。她吃驚之餘,開始懊悔自己和羅慶成對他重視有加卻關心不夠,導致一有不順就幼稚得跟鬧著玩的小孩一樣。
她把這事告訴羅慶成,羅慶成只道這小子跟他年輕時差不多,見著漂亮姑娘就走不動路,但不知羅陽有沒有像他這樣能靠死皮賴臉把老婆娶回家的運氣。相比於羅慶成的心大,金鳳的擔憂要多上許多,她怕羅陽在家猖狂慣了,怕他和那女孩斷不乾淨反受折磨。他把這事告訴金珠,誰知金珠聽了竟然羨慕她:「孩子早開竅早安心,現在說不談戀愛是氣話,天底下就沒有不想討老婆的男人。」
也是被她一激,金鳳才意識到兒子已經二十來歲,她要操心的該操心的絕不能像小時候那麼沒分寸。好在羅陽上了工後還算勤懇踏實,雖然每次回來話很少,但冷臉和壞脾氣也變少,這種轉變讓金鳳分不清是賭氣還是懂事了。
「孩子好像一下就長大了,做父母的怎麼趕也趕不上。」金珠見她不樂意說羅陽,轉而問起羅慧,「慧慧是女孩,你也得抓緊,要我說,她單位這麼好,找個醫生最合適了。」
「醫生?」金鳳不敢抱太大希望,「城裡的醫生眼光高,不會要我們這種小門小戶。」
「那不一定,慧慧條件不差,一起做事的人見她年輕能幹,肯定會牽線搭橋的呀。」
金鳳沒搭腔,很快,陳順發進來叫金珠:「外面人這麼多,在這說什麼屁話。」
金珠頂了句嘴,跟他出去招待客人。金鳳合上梳妝檯的小抽屜,忽然有些犯難。自打那年陳江華收了豬肉給了他們錢,陳家就再沒提過結親的事,她一面覺得陳江華做事不厚道,一面因為羅慧和雷明的牽扯,沒有底氣責怪陳江華,只怪一走了之的雷明。
時至今日,金鳳對雷明的惱意不降反升——沒有這麼辦事的,用著羅慧的時候拉她近身,用不著就拍拍屁股走人。自己女兒什麼個性,當媽的心中有數,雖然羅慧明面上看不出異樣,可是她一回家就去雷明家轉轉,清明冬至還去陳秀春墳頭前燒紙,肯定是還沒放下。
「金鳳!」金珠和兩個姑娘媳婦過來催她,「隊伍到了!新娘子到了!」
陳順發在院子裡點起鞭炮,金鳳思緒被打斷,看著躥升的濃煙,心情忽然有些低落:羅陽和羅慧的姻緣,看來都不會太早。
羅慧陪著父親和哥哥去接親,熱鬧折騰一天,在宴席結束後等母親一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