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實只覺得莫名其妙:「我若是當時就能看出不對,朝廷還需要查這麼久嗎?」
耿金妹道:「那還是你不仔細。每年各地的稅船都是什麼時候進京的,分別會經過哪一段水路;稅糧如何區分新糧、陳糧;當時行船時我們還避讓過官船……你但凡關注過這些, 事情發生時, 心裡就該升起警惕。哎,你當時竟沒看出絲毫的不對。」
陳實哭笑不得:「母親, 你這真是難為我了。」
耿金妹並非真的嫌棄兒子。
她自然知道如果是個人都能瞧出裡頭的關竅, 貪腐案子何至於鬧那麼大。她心說, 我原本瞧著我兒子樣樣都好,但現在知道了,那是因為我沒見過更好的。侯府家學裡的那些女孩們, 年歲都不如陳實, 但好似都比陳實有成算些,才是真正有本事。
耿金妹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問:「我們剛進侯府時, 太夫人說過侯府家學的那位先生十分厲害, 還說你若是寫了文章,可以叫那位先生幫著批改一番。你寫了嗎?」家學裡的女孩們那樣不凡, 固然是她們天資聰穎,但她們的先生肯定同樣功不可沒。
陳實聞言,臉上立馬露出了嚮往敬佩的表情。
耿金妹頓時就懂了,這肯定是已經被那位先生指點過了啊,心中大喜。
耿金妹平日裡其實並不怎麼過問陳實的功課,作為母親只要知道兒子一如既往地勤勉向學,這便足夠了。陳實也習慣了不與母親說具體的功課,日常只說自己拿了什麼名次之類的。直到耿金妹此時問起,陳實才忍不住說:「我懷疑府里的先生……」
耿金妹眼睛瞪大了,正想罵兒子小兔崽子,自己才幾斤幾兩,就敢懷疑先生?
卻聽陳實說:「……就是思玉先生。」
這句話里的「先生」二字完全就是代表一種尊敬。陳實雖然此前從未見過思玉,但這些年反覆讀過思玉的文章,自認受了思玉很大的恩惠,所以不敢直呼思玉的名字。
一定要加上尊稱才可以!
耿金妹不可置信地問:「思玉先生?」家裡有陳實這樣一個考生,她自然知道思玉有多了不起。考生中一直流傳著一種說法,想要考上秀才就必然要讀透思玉的文章!
陳實鄭重地點點頭。
不僅是各地考生受過思玉的恩惠,許多底層百姓更是受過此人的恩惠。拿耿金妹和萬家族人所在的青坡縣來舉例,這兩年百姓的日子比著以前好過了些,要是全家人勤快一些,那麼一個家庭一年至少能多賺七八兩銀子。或許對富貴人來說,七八兩銀子還不夠他一頓飯錢,但對於真正的窮苦人來說,這已經是不敢想像的大豐收了。
而之所以能多賺一些錢,是因為當地的縣官走訪全縣,經過實地考察後,發現青坡縣的氣候很適合種植冬油菜!油菜籽可以榨油,而油可以自己吃,更可以賣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