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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匹夫,儒生,素王(2 / 2)

「諸子百家,在學宮之中論道說法,哪裡需要什麼【牆壁門戶】呢?」

於是學子們一起用力,他們拆去了學宮阻攔在論道之處外面的這些牆壁,壁壘,然後進入了論道之地,他們神色恭敬,在靠近之前,就已經躬身行禮,然後找到一個地方,盤膝坐下。

儒門夫子王通,同時應對諸子百家各宗各派。

與其說是論道,其實已經慢慢變成了講學一般的狀態。

王通的學識,他的志向,在和諸子百家,三教九流的大宗碰撞之間慢慢展現出來,李觀一的脊背筆直,安靜看著王通講學。

入夜的時候,學子們捧著燈,燈燭舉起來的時候,這被拆了牆壁的學宮裡面,光芒燦爛,如同繁星點點,匯聚成為了一片。

論道一直持續了下去,姜萬象,陳鼎業都沒有離開。

第二日日出的時候,忽而發生了變化,王通夫子駁斥之後,朱景勉的神色忽然幾度大變,他似乎無法再度維繫自己的心境,儒家浩然正氣,其實是堅定如武者武道意志般的存在,和元神相結合的產物。

類似於武道的法相,卻又不同。

此刻那朱景勉夫子忽然高呼幾聲,翻身跌倒,他頭頂浩然正氣崩碎了,化作了一股股文氣逸散,朱景勉道心破碎,張口噴出鮮血,倒在地上。

這個時候,眾人駭然,這些往日掌管有學派的大儒名士們才在這一股論道裡面,感覺到了一股凜烈的風姿,他們停下來了交談,萬人注視著那位辯倒諸子百家的王通夫子。

以道對道,以佛對佛,以儒對儒。

三教合一的大宗師。

學子們,還有這被以最直接的方式,正面碾碎了的各學派大儒們都神色變化,程儒龍低聲道:「你以一對百,你本身就慧極必傷之根骨,如此耗神,你當真不想要再看十年春秋了嗎?!」

陰陽家的大宗主中天北極,給王通下過判詞。

說他情深不壽,慧極必傷,好生修養的話,可以活過四十歲,之後約莫就可以活到了個一甲子,但是若是不加以收斂,王通的壽數不會長。

王通夫子回答道:「我聞有捨生取義者也。」

儒門這一句任何人都能說出來,五歲小童兒也能侃侃而談的話語,在這個時候卻忽然變得沉重起來了,文字裡面的分量,唯獨在某些關鍵時候才會展露。

儒家的凌冽和剛烈就在這裡了。

程儒龍臉色大變。

那邊的李觀一忽然起身,這少年諸侯緩聲道:「論道,至此為止吧。」

他的目光落在了王通夫子的身上。

《皇極經世書》的澤天一卦,讓李觀一可以感知到生機,他感知到了夫子的生機抵達極致,就在即將衰落的時候開口止住,他終究只是個少年人,他希望親近的人得償所願。

他希望親近的人得償所願之後,還可以活下去。

李觀一伸出手,端起了一杯酒。

猩紅色的戰袍翻卷,姜萬象微笑看著他,倒是沒有阻攔。

陳鼎業垂眸。

他們有數萬里的疆域,他們有三百年的國祚和積累,這會讓他們有一種君王的雍容,論道只是天下大勢角逐,呈現於檯面上的一種表現方式罷了。

真正看重的還是大勢和國力。

就算是王通夫子辯駁了諸子百家,可是大儒攜學派弟子入兩國,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了不得,姜萬象尊這王通夫子為天下的大才,給他個大名號,卻也罷了。

有甚麼用?

他帶著一種看晚輩的愉快從容,注視著李觀一,好奇這小子要做什麼,哈哈,大不了,展露豪雄的氣魄,多拉幾個人去,卻也無妨!

而諸子百家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少年諸侯的身上,李觀一緩步走出,他的腳步落在空中,元氣散開,化作了火焰托舉。

赤霄劍鳴嘯,他身邊赤龍緩緩盤旋,李觀一走到了夫子的身旁,以皇極經世書為王通療傷,而後舉起酒杯,敬這學宮諸位弟子,而後站在了王通夫子身前。

夫子微笑道:「並不曾有諸侯下場的。」

李觀一回答道:「今日您就見到了。」

有中年男子喝罵道:「李觀一,太平公之子,汝也是世家,所說的話語,不過只是想要帶著諸多學子入你的麾下,做你的臣子罷了,權臣,奪取天下之心,何等明顯!」

風嘯嘴角一咧了咧。

這可不只李觀一,陳國,應國都是這個想法。

李觀一直接回答道:「諸位可以不入江南,不爭天下,只是百姓存活於世,民智不開,學宮不是爭霸天下之力,學宮,本就該去教化天下。」

他舉起手中盛滿了酒的杯盞,朗聲道:「敢問學宮諸子,可還記得最初夫子,可還記得天下遊學?敢問諸位,可還記得有教無類?」

「《禮》曰:善歌者,使人繼其聲;善教者,使人繼其志。」

「學宮諸子,是在中州富貴之地讀書,還是要行走於天下?」

陳鼎業,姜萬象面色驟變。

猛然起身。

而後徐緩坐下。

姜萬象苦笑:「這小子,要掘了根子啊!」他有些後悔方才為什麼沒有把這小子壓住了,李觀一太年少了,他下意識把李觀一當做了子侄輩,於是被那鋒芒刺傷了。

萬人學子只見那金冠赤袍的秦武侯踱步而行於學宮。

「李觀一今日來學宮,不是請一家一派。」

「李觀一以一杯酒,敬八百年學宮風流。」

「敬夫子有教無類,敬諸子百家爭鳴。」

「李觀一斗膽,請學宮出世!」

「如先古諸子,遊學天下,教化萬民!」

他眼中的並不是一個人才,一堆人才,李觀一來此,就是為了將封閉的學宮打開,而一開始,只有那位公羊素王看到了這一點,那少年抬起頭,看著那些學子們,輕聲道:

「學習他們。」

「成為他們。」

「然後……」

秦武侯手中之酒落在了學宮的地面上,輕聲說出了四個字,只是四個字,就可以激盪起來所有年輕的,還懷揣著理想的血液。

「超越他們。」

王通夫子看著李觀一,他垂眸笑了笑,他其實看到了許多的弊病在,李觀一想要走的道路,希望以才選士,希望能夠讓百姓讀書,開智,一步一步走。

但是學宮裡面已經被大儒把握,他們有自己的理念,學派,浩然正氣所在之處,就算是百姓讀書明智,最後也會被他們影響到,自然而然地匯入不同的某個學派里。

學宮應該純粹。

現在的學宮內部,則如世家門閥一般,依靠著把持學子,在天下擁有名望,汲取學子的血液,成就自己一個人的地位,那不該是學宮,不是諸子百家。

八百年,積累了太多的弊病。

這弊病是伴隨著舉薦制,如同毒一樣蔓延在學宮內部的。

在舉薦制更換為科舉之前,必須要抹去這些遺留之毒。

新的時代之前,學宮應該重新乾淨,雖然再度過去幾百年,就一定會積累新的弊病,但是,莫怕,莫怕。

來者,無窮。

至人天隱,其次地隱,其次名隱。

王通當為大事,弟子入天下,天下不知我名。

王通夫子抬起頭,看著公羊素王,素王注視著這位最看重的晚輩,怔住,旋即立刻意識到他要做什麼,眼底悲苦,嘆息,王通微笑拱了拱手,往前一步。

他眸子微垂,不緊不慢:「之前王通回答你們的問題。」

「現在是我要問你們了。」

「大儒,名士,求名利嗎?」

這個時代的百家名士一時無言以對。

王通笑了笑,眼底似乎有了一絲絲遺憾,道:

「最初的時候,夫子說,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我那時候覺得夫子所言甚是,可是後來在這天下走過一遭,卻發現有了新的想法。」

「知之者不如行之者,行之者不如安之者。」

「知道,行道,最後安於道。」

程儒龍面色大變,道:「王通,你要做什麼!」

王通回答道:「儒家要成儒教,學宮也成腌臢,我見諸位文氣鼎盛如同氣運,仔細看來,汲取的卻是這學宮諸學子之氣運。」

「汝等聖人不滅,學子不能出頭,皆被汝等吸血取運。」

「老而不死是為賊。」

「人人成龍,諸位卻就是那魚躍龍門之前的關隘,尊師重道?」

三十三歲的儒生踏前半步,朗聲道:

「何為尊師重道?」

「弟子不必不如師,弟子超越老師,才是尊師,重道。」

「而非執牛耳叩首請安,不是唯諸位大儒夫子馬首是瞻,不是上下尊卑有別,汝等所渴望的,只是弟子對你們叩首罷了。」

「不過,如此些微問題,也不過只是灰塵落葉。」

「拂去便是了。」

拂去?!

諸子百家大宗有半數面色大變。

王通道:「論道已畢,王通今日就碎了諸位的文氣鼎盛,滅一滅學派世家的風采,學宮若入天下,就不該是如此之模樣,看了讓人恥笑。」

「放心,我會先斷我自己的。」

王通說這一句話的時候,終於有了幾分年輕的意氣風發,踏前一步,浩然正氣沖天而起。

於是儒門古道之中,一股更為磅礴的浩然正氣沖天而起,化作利劍,諸子百家之下的各大學派,那積蓄氣運而成就的文氣華彩開始異樣的變化,似乎要散開似的。

卻也有純粹歸於自己意志的那些真正的大儒。

有劍鳴聲音炸開,恢弘肅穆。

儒門古道里,一把把劍飛出來,就連公羊素王手中的劍也飛出,落在這年輕的儒生之前。

【德】【仁】【義】。

修德。

求仁。

取義。

儒生持劍而行,看著李觀一,道:「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

「這些我都做不到了。」

「但是第三個,我可試為之。」

他笑了笑,夫子手持劍,踱步徐行。

天空都陰沉著壓制下來了,風起雲湧,一股浩然正氣自學宮每一位學子身上沖天而起,化作一柄長劍,王通雙手持劍,斬過天空,就像是斬斷了約束在年輕學子身上的鎖鏈。

先以論道破其心中神,再以浩然氣破其身上鎖。

於是門閥可被伐。

於是學子可出世也。

清脆的破碎聲連綿不絕。

於是諸多所謂學派頭頂華光,層層崩散。

一道道被層層汲取的文氣流轉入了那些學子體內,這一幕氣息的變化,混著劍鳴聲音,悠長不絕,激盪著學宮之中一處青銅鐘,鐘鳴悠長不絕,似乎自千年前傳來。

王通手持素王劍,劍刃抵著地面,儒生袖袍翻卷,溫和道:「為往聖繼絕學。」

「革故,鼎新。」

「繼往,開來。」

「八百年枷鎖已斷,學海無涯,再無拘束,諸位——」

「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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