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風雪大,秦王來(求月票)
風勢極大,刮面而來,岳鵬武拭去了槍鋒上黏連的鮮血,瀝泉神槍,久戰而鋒芒絲毫不減,他坐下的神駒亦是不見疲憊——
自北域關外,隱遁身形,跨越應國,前往江南一帶。
這對於岳鵬武來說,不是難事。
九重天神將,孤身若是陷入名將率領的萬軍當中,那自是必死無疑,但是若是不打算暴露自己,也不打算去攻城略地的話,就如同一位頂格手段的江湖豪雄,自是何處皆可去得。
只是這般天下,風雨飄搖,群魔亂舞,百姓孤苦。
岳鵬武本來打算要獨自迅速趕赴江南,不願意橫生枝節,本已驅馬而前行,但是聽得了後面傳來了的哭嚎聲音,聽得那同樣用中原言語哭喊出的老天啊。
縱是神將,邁不動腳。
只當嘆息一聲,調撥馬頭,提槍縱馬,馳騁於此亂世。
大丈夫做人的道理,從不能夠折斷。
即便是現在,岳鵬武也沒有後悔當日做的事情,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不必牽連秦王他們,他自己就可以穿過這遼闊的天下,重新抵達江南所在之地。
旁邊傳來馬蹄聲,一身墨袍,背著把劍的墨家長老管十二趕上來,管十二白髮亂糟糟的,看著前面茫茫一片天地,隱隱有嘆了口氣,道:「岳帥,前方所見,煞氣森然沖天,卻要小心。」
「恐怕,還是有埋伏的。」
岳鵬武沉靜道:「無論什麼埋伏,岳鵬武只手中一柄大槍便是,只是,管老你其實不必要和岳某同行的。」管十二放聲大笑,道:「岳帥說的什麼話啊,啊哈哈哈。」
「天下不公之事情,自有天下人來管。」
「墨家子弟,難道不算是天下之人?」
「況且,岳帥要去江南之地,我也要去那裡,秦王以墨家巨子令傳訊四方,召此天下之墨者,盡數匯聚於秦,巨子令早就已經頒出去了,只是老頭子我一直在外面,沒時間過去。」
「今次拔劍處理那幫子渣滓的時候,也是岳帥你出手幫我等,否則的話,我墨家子弟也難免折損,於情於理,咱們都該並行,哪兒能岳帥你幫了咱們,然後咱們轉頭就走呢?」
管十二仰起脖子,他其實很疑惑不解。
因為針對他的墨家巨子令,其實早就出來了,只是他一直在外面忙碌,懶得過去。
他既不擅長用來攻城拔寨的那種戰場機關術。
又不擅長用來農業所用的機關術,所追求的,是將醫術和機關術的融合,如之前那個收下的弟子羽君約一樣,藉助機關術,醫術和奇門武功,嘗試仿造機關和經絡。
也就只能夠給人打造打造機關手臂。
或者創造一下機關腿腳之類的,他不覺得自己這樣的手段,在秦王麾下這樣,要去爭奪天下和時代的人手底下,有什麼用處。
但是墨家巨子卻是不斷的寫信催他。
管十二問巨子是什麼事情。
這老東西又不說,問了好多次,說是事情複雜,擔心若是泄露出去,有什麼大的問題,亦或者會影響到了天下的局勢云云。
又是瘋狂誇他說你的機關手臂,機關術,獨步天下,墨家各脈之中,在這一方面的造詣上,以你為先。
你一定要過來啊。
只是管十二是個很暴的脾氣,你不說了我也就不問。
愛咋咋!
咋了,一個機關人還能影響天下的走勢?!
我放你的狗屁。
影響局勢?是要我去搞什麼機關來重塑古代名將,還是要把死了的人拋出來塞進機關裡面?他奶奶的,老子的機關術只是為了讓遭了殘障之人,恢復如故人。
這東西,救助百姓倒也罷了,影響天下?
哈哈哈,這老東西,又在給他搞什麼虛頭巴腦的東西了。
但是這一次秦王召天下墨家,這般動靜,在墨家的歷史之中,都屬於是極端罕見的,甚至於還是第一次,即便是管十二,也不得不有了興趣,就打算一起過去,還寫了信,告訴自己的弟子,不必擔憂自己。
岳鵬武身後還有些驍勇漢子跟著。
其中一人名牛威,慨然嘆息,道:「岳帥,咱們從此地跨越這裡,往前再過數城,就可以看到邊關了,只是,這一路上阻攔尤其地厲害。」
岳鵬武呼出一口濁氣,緩聲道:「諸位兄弟隨我來此,岳鵬武多謝,之後道路艱險,我當為眾前驅,定不相負!」
眾人皆稱喏。
管十二都咧了咧嘴,或許是亂世出妖孽,他持墨家劍,行走於這天下各處,見到了許許多多在這亂世風雪飄搖之際恣意妄為的,卻也見到如岳鵬武這樣的人物。
明明是孤身逃難,竟然成功折服了沿途三十六豪賊,七十二草莽,雖大多都不是當代頂格豪雄,可是裡面也有幾個四五重天手段,放在天下或許不如何夠看,但是落腳一地山川,就足以呼嘯四方。
又有一名臉龐深沉,胸膛寬闊的大漢騎乘一匹墨色的戰馬,手提一柄馬槊,氣魄頗強,眉宇飛揚落下,道:「兄長,前方道路難行,因為秦王之故,前方的重重關卡,比起往日更為嚴苛。」
「幾乎每一關都有猛將和兵團駐守。」
「我等需從小路繞開關卡,免去廝殺,倒也不是我滅了自家兄弟們的威風,咱們這百十個人,自都有些本領,手段,尋常的兵將,如何是咱們的對手。」
「可是對面長槍大陣,幾百上千人齊齊結陣,重盾大槍弩矢地齊齊壓制上來,我等也一定會有兄弟損傷,彼時就算是能勉強護持自身,卻也難免被牽制住。」
「一旦被牽制,難以短時間內離去,那麼等到對面飛鷹傳信,大軍一到,我等恐是有危險也。」
岳鵬武道:「單兄弟所言甚是。」
旁邊又有一肅穆大漢,名為竇德,年少時就豪勇,有武功,如今四十餘歲,本身七重天的宗師之境,可於半年前,得見了狼王陳輔弼,狼王親自指點他武功,更將自己的兵法傳授給他。
如今大半年的時間,往日困頓自身的關隘,已被劈開斬斷。
一身的八重天武功,狼王親傳兵法,麾下已是聚攏了數千人之多,潛藏於山川之間,隱隱成一股大勢,旁邊那面龐深黑的大漢,名為單雄,是他的結義兄弟。
兩人本來潛藏於這大世,等了時機到來,便是英雄奮發之機,前幾日下得山來,見了一群賊人,不敢如同他們一樣對官府提起反旗,反倒是對百姓揮出屠刀,劫掠百姓恣意生活。
便是前去援助,卻見了一人,身穿扎腕勁裝,外披罩袍,手持一把大槍殺來,只是一個人便衝散打殺著兩三百個賊人,二人心驚不已,未曾想到,這般世上,還有如此豪雄之人。
竇德,單雄,皆是勇烈之心,只當做是來了個官府戰將。
岳鵬武又覺得這是和劫掠百姓的賊匪同流合污之人。
兩邊三人,打坐一團,你來我往,若非是管十二及時抵達,怕是要在頃刻之間,就分出勝負來了,之後眾人解開誤會,倒也算是不打不相識,頗為豪氣投緣。
聽聞岳鵬武要跨越應國,抵達秦王所在之地。
竇德,單雄,雖各自有其基業,不會如同其餘草莽豪雄一樣,願意隨了岳鵬武前去江南,卻也有俠客之風,決定親自護送他們一路抵達。
有這幾個應國國內的草莽豪雄相助,一路前行,原本甚是順暢,卻又有被發現蹤跡,多番打聽之下,這才知道,是被岳鵬武等人救下的百姓里,有把消息走漏告訴官府的。
那牛威聞言大怒,幾乎氣得握刀子的手都在抖。
當場提刀上馬,就恨不得要立刻調轉馬頭,迴轉過去,一刀把那把消息傳遞出去的那些個人給剁了,他脾性極烈,卻被岳鵬武一手拉住了馬匹韁繩。
也算是有勇力的烈馬,但是岳鵬武單手拉著這韁繩,牛威縱是再如何發力,這戰馬竟然是半點不動,牛威道:「岳帥!!」
「我等救助他們,他們竟是把咱們的行蹤告訴了那幫子應國人,這等恩將仇報之人,咱們索性回過頭去,一刀子把他們劈死了了帳!」
岳鵬武單手將這戰馬按服,卻只是沉靜道:
「那你我和以力殘殺百姓的人,又有什麼分別?!」
牛威哼哧了半晌,只是恨恨道:
「可是,他們,他們恩將仇報!」
岳鵬武環顧左右,緩聲道:
「我們的視角裡面,或許如此;可是對於百姓來說,他們在這亂世之中勉強求生,卻被這諸多事情席捲,又是賊人劫掠,又是官府喝問,驚慌恐懼,必然是難以冷靜下來。」
「況且,對於他們來說,被賊子掠去了,又被我們送回去,官府自是要對他們為何離去,又如何回來,好生盤問。」
「百姓經歷這樣的事情,肯定心中驚慌恐懼,手足無措,這樣喝問的話,下意識回答也是常有的事情,並非是要出賣,而是恐懼罷了。」
「我等做事情,也要考慮到百姓是處於如何處境,萬萬不能因為我之不順,便要去恣意發泄,卻不去考慮,普通百姓的苦衷和處境。」
「正因為手中有刀,才更需謹慎。」
「否則,一步踏錯,便是那般恣意妄為的賊人大盜了啊。」
眾人聞言,各有所思,牛威握著刀的手掌緩緩鬆開,翻身下馬便拜,道:「多虧了岳帥阻攔,否則的話,俺險些就怒氣上涌,成了那些個往日自己最看不上的傢伙。」
岳鵬武自是安撫開解,他手中之槍只為了救人和太平,眾人復又前行百里,過了幾個關卡,前面所剩下的阻攔已經不多,派人前去探查,回來稟報前線情況。
單雄倒是鬆了口氣,道:「過去前面這一段路程,就只剩下了最新修建的應國邊關了,這才是最大的困難,這一座城池,很是難以繞開,左右看管極嚴。」
「或許最好的法子就從前面強衝過去了。」
這樣話語說出來,眾人都陷入一種沉默的氛圍當中。
城池,要塞,強沖。
但凡是城池,則必是有守備,要塞之中,機關術,弓弩,箭矢齊射這些都是最基礎的事情,此地盤查嚴苛,幾乎不可能隱藏身份混進去,若是要強沖,則意味著需得要面對箭矢如雨的要塞往前死命地沖。
大軍的箭矢騎射,對於江湖豪雄們來說,就是一種碾壓式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