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憲揪住自己的衣角,為自己的口不擇言感到懊悔。
縱使他在蘇青許的面前是長輩,可這種來自內心的譴責卻還是叫他難以開口解釋。
「因為是我叫她和你分手的!」坐在沙發上的蘇父儘管疲弱聲音卻還是渾厚,他的眼裡沒有一絲內疚。
他始終認為這件事他沒有任何的錯誤,這只是他為了女兒能夠幸福做出的決定。
蘇青許淚珠落下,心中的期望也徹底落地,她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池淺會突然性情大變,現在終於……明白了。
緊繃的身體,傷口慢慢破裂,染紅了原本純白的繃帶。
如果是這樣……她要如何釋懷當初對池淺說過那些傷人的話。
她花了五年時間去討厭、去忘懷的人,最後卻叫她愧疚,這讓她如何面對池貝、如何面對池溫嶺……
喉嚨乾澀到疼痛,強忍住身上的劇痛:「為了我好,便是趕走我喜歡的人,強迫我去接受那些你認可的人嘛?」
她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吶喊,都在憤怒。
忍著怒火,唇齒折磨著低吼:「是你從不仁善……」
蘇父閉上眼任她罵完再睜眼,將她剛剛所說的全都拋之腦後。
他便是仗著自己父親的身份,知道蘇青許就算是再生氣也不能拿他如何。
不仁善便不仁善,又有何妨。
蘇憲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在蘇家,蘇父一直都是絕對威嚴的存在,是任誰都要懼怕的存在。
以往蘇青許再鬧騰也不可能這麼和蘇父說話的……
蘇父絲毫不顧及蘇青許的謾罵,依舊是擺著父親威嚴的開口:
「像梁洛禮那樣的人,身邊定然是花團錦簇,想忘記你也是很輕鬆的事。」
「你能忘記池淺怎麼就忘不了梁洛禮,你和梁洛禮不過才在一起一年不到的時間,感情能有多深厚?」
蘇青許自嘲似的輕笑了一聲,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此刻才感受到心塞的滋味。
現在才明白想要打破人固有的思維有多困難……
那些都是她最珍視的感情,而蘇父卻輕易用時間來定義感情的深淺。
蘇青許沉默不語,沒有接著吵下去,而是選擇彼此冷靜。
等蘇父他們走後,蘇青許便無力的躺在狹窄的病床上,聽著盛夏季節窗外傳來的蟲鳴。
那時候身旁有梁洛禮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蟲鳴,只是……
今晚沒有月光。
眼淚止不住的流下,擦掉落下擦掉落下……最後只能蜷縮在一起。
她沒有其他辦法了……
心口的絞痛無時無刻不提醒她清醒,看著手機與梁洛禮的聊天框……
是誰教你一聲不響離開的,是誰讓你擅作主張的。
你讓我傷心了……
你不乖了……
手指越發用力捏緊手機的邊框,她調整好自己被哭泣打亂的呼吸,按住語音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