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喜欢清洗的过程,喜欢被水流冲刷的感觉。
“这样子,”阮书西摘下手套叉腰,“我还想着买一台呢。”
“需要么?我把我的送你。”
“啊?”
“反正我也不用。”
“那好像放着也是放着,不能浪费?”阮书西探头。
沈绿绒笑起来,点下头。
她带着洗好的餐具下楼,又将洗碗机给阮书西搬上来。
“我试试效果,干净的话,我就不用洗碗了,哈哈。”阮书西好奇地打量洗碗机。
“按你们正常人的认知,应该算是干净的。”
“那太好了~以后我们一起用的话,用它洗完,我再手洗一次就行了。”
“没关系,你用洗碗机就行了,因为我产生的麻烦,我来承担。”
阮书西目光心疼,靠近她一些。
沈绿绒轻轻摇摇头,她没关系的。
“我可以抱下你吗?”阮书西试探。
沈绿绒愣了下,艰难地点下头。
阮书西靠近,双手环过她的腰,脑袋靠在她肩膀。
沈绿绒的衣服,带着消毒液的气味,是柠檬味的,不难闻。
她话语轻柔:“我们可以一起承担的,我很乐意,师姐不用感到压力。”
沈绿绒抬起的双手,想要像她一样抱住她,却颤抖着无法做到,周身也像被冻住一样。
而她的话语,又抚平着周身的颤栗。
阮书西只抱了小会儿就松开,朝她笑着,说:“快回家吧,宝贝。”
“好、好……”沈绿绒周身难受,可这声“宝贝”,又让她大脑有点晕乎乎的,反而缓解了她的不适。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晚上,沈绿绒回想着这个拥抱,也回想着那声“宝贝”,辗转反侧,激动得有点失眠。
她居然可以克服到这个地步,沈绿绒产生了不少信心。
或许有一天,真的能像她们说的那样,她可以是一个正常人,也可以是一位正常的恋人。
隔天周日,沈绿绒和阮书西又来到祝医生家。
见到沈绿绒的状态比上周好,祝医生很欣慰。
祝医生倾听了沈绿绒诉说这一周所发生的事,为她的进展感到开心。
“就是这样的,当我们有了积极的心态,一切都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我为你感到高兴。”
沈绿绒长舒一口气,说:“以前,像现在这样的日子,我一点都不敢想。”
“会一天更比一天好的。”
暗示,也是一种治疗方式。
“嗯。”沈绿绒点头。
两人继续聊了段时间。
结束后,阮书西依然又和祝医生聊了聊。
“那这周我可以试着更进一步吗?”阮书西问。
祝医生想了想,说:“她目前的状态不错,我觉得可以深入,但你要把握好尺度,一旦太难以做到,就会打击到她的自信心。”
“嗯!我知道的。”
结束后,两人离开。
“回去坐我的车吧。”沈绿绒说。
“可以吗?”
沈绿绒语气坚定:“可以。”
两人来到车边。
“那……我坐前面,还是后面?”阮书西犹豫。
后面好像把她当司机了,但前面会不会太近?
短时间近距离接触,沈绿绒尚能接受,但长达半小时的话,可以吗?
“前面,没问题。”沈绿绒莞尔。
“好。”阮书西相信她,上车系好安全带。
沈绿绒上车,启动车子。
阮书西时不时看看沈绿绒,但没有说话。
“我还好,不用担心。”沈绿绒主动说话。
“嗯!”
事关安全,如果不是很有把握,沈绿绒不会轻易尝试。
半小时很快过去,车子一路都开得很稳。
停好车,两人往电梯走。
阮书西走在她身边,朝她靠近,伸出小指,勾住她的小指。
沈绿绒默认。
走了小段,阮书西松开了,用手握住她的无名指和小指。
接触面积变大了。
沈绿绒没有退缩,任她牵着。
她们试过更大面积的接触,虽然只有十秒,眼下这点接触,时间延长一些,也没事的。
沈绿绒自我暗示。
到了电梯口,阮书西按下按钮:“我来~”
沈绿绒莞尔。
进到电梯,上了两层楼左右,阮书西又得寸进尺,握住她三根手指,再四根手指,最后与她十指相扣。
沈绿绒逐渐感到难受。
“叮——”一声,电梯到了。
阮书西松开。
沈绿绒走出去。
“晚安哦宝贝。”阮书西笑着朝她挥手。
沈绿绒扯出一个笑容,回她:“晚安……”
她没能像阮书西那样轻而易举地说出“宝贝”两个字。
电梯门缓缓合拢。
回到家里,沈绿绒大口呼吸家里的气息,难受逐渐被压下。
虽然还是会有挫败感,但她觉得今天这种程度的接触,很快也能做到。
阮书西给了她很多决心和信心。
果然,在第二天早上,去学校的路上,阮书西再这样牵她,虽然每次没有维持太久,但感受已经好了一点。
进行到第三天,同样的一段路,牵手只会中断两三次。
近距离同行,同处一室,一起吃饭,拥抱,长时间牵手,表面上,她们好像和正常的恋人没什么区别。
临近七月,端午节到了,阮书西回了西城陪家人过节,与沈绿绒的治疗中断了三天。
期间,两人每天都会视频。
沈绿绒单独的治疗仍在继续,可效果仍停留在最初的阶段,比不上双人治疗的进度,又因为与阮书西分别,心情本就低落,沮丧感加重了。
阮书西回来的那天,沈绿绒无法去机场接她,就提出到学校附近的地铁站接她。
那是傍晚,又是学生返校的高峰期,阮书西有些担忧,劝她在小区门口等她就好了。
可沈绿绒执意想试试。
阮书西只好答应了。
第65章
地铁站离学校东门比较近,步行一两分钟的距离,而南门到东门,有十五分钟左右的步行距离。
按阮书西给的到站时间,沈绿绒提前半小时出发。
进到校园,正是晚餐时间,也正是学生放假后的返校时间,校园内人来人往,人口密度达到每三平方米一人。
沈绿绒尽量走人少的地方,步伐很快,但还是感到浑身不适。
等走到地铁站,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而地铁站附近,人更多,人口密度在每平方米一人。
沈绿绒试了好几次,实在无法靠近,最终站在离门口五十多米远的小角落。
天色渐黑,被绿荫投下阴影的小角落显得更黑,隔着人行道和非机动车道外的大马路被两三米来高的绿植挡住,噪音和车灯都被隔绝。
而人来人往的交谈声那样清晰,仿佛就在耳边,飞沫如成群的飞蚁般嗡嗡靠近。
越来越大声,越来越近。除此之外的一切声音,却几不可闻。
路灯亮起前的黑暗吞噬着角落,恐惧一点点被放大,沈绿绒克制不住地颤抖,视线逐渐有些模糊,她慢慢蹲下,环抱着自己,额头靠着膝盖。
为什么?
她只是想接女朋友回家,为什么都做不到?
恐惧和巨大的挫败感将她包裹。
阮书西出站后,没有看到沈绿绒的身影,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都无人接听。
本就担心,这样一来,担心变成了害怕。
她一个人一路过来,会不会出事?
阮书西不继续在原地等了,边打电话边往东门的方向走,这是接人和回学校的必经之路,进入学校前,应该不会错过。
还没走多远,她就听到了电话铃声,循着声音,在一处凹陷的灌木丛中看到了蹲着的沈绿绒,连忙跑近。
“师姐!你怎么了?还好吗?”阮书西蹲在她面前,想碰她又怕反而吓到她。
熟悉的声音,将那些萦绕耳边的声音,将充斥脑海的恶心又恐怖的画面,将落在周身的脏东西,通通都赶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