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彰如她的詩一般,小心謹慎之下,藏著一顆強大的心,這是王清莞選定她的理由。
定安長公主在姜知彰父親道歉結束後吩咐左右,「給我身邊鋪個墊子,讓這個姜家小姑娘坐過來,我一看見她就覺得親近。」
眾人有點羨慕姜知彰的好運,貿然闖進皇宮還被沒有被問罪,又入得了定安長公主的眼緣。定安長公主如今孤身一個,或許會把這個姜知彰養在身邊。
得長公主教養,這是多麼大的福氣。
思緒翻滾中,陸陸續續有幾個人離開位置,跪在了原先跪著王清莞和姜知彰的地方。
或許是想像王清莞和姜知彰那樣,為自己謀不平;又或許是羨慕姜知彰入得了長公主的眼,也想出來試試。
總之,她們跪在了那裡。
一人率先出聲: 「臣女請陛下和長公主做主,臣女也曾被家人逼迫……」
男帝在處理姜知彰這件事情中,除過最開始怒火衝天以外,其餘時候始終保持緘默。
但在看見幾個人又站出來學著王清莞和姜知彰那樣跪下來時,他不願再憋著自己:「一個兩個這樣,三個四個這樣,你們當這裡是什麼地方?!」
當這裡是可以擊鼓鳴冤的衙門嗎?
今天發生的一切事簡直是荒唐!荒唐透頂!
他身為一國之君,先是被王清莞那個女人明里暗裡地威脅,一時不慎被她掌控,處置了他向來尊敬的幾個臣子,這是什麼?
這是在說他眼光不成,這是在打他的臉!
後面又有一個不知道哪裡竄出來的小丫頭學王清莞申冤,這也就算了,畢竟才承受喪子之痛的定安對這個小丫頭頗有好感,他也就由著過去了。
但這兩個人是什麼意思?他斥罵道: 「給朕滾下去!」
男帝臉色氣得發紅,白髮顫顫巍巍地從帽子中鑽出來了一縷,掛在臉邊,看起來像是一個打了敗仗後惱羞成怒的人。
皇后和定安長公主臉上的皺紋看起來一樣多,不同的是,她的皺紋間寫滿了慈悲和仁厚,像能包容世間萬物,而定安與她截然相反,臉上全無這些東西。
只見她站起身,輕輕撫著男帝的背,「陛下息怒。」
男帝的面色因這一句勸說而面色變緩,但沒有完全氣消。他推開皇后,怒氣沖沖地離開了這裡,皇后緊跟其後。
跪著的幾人還沒說出自己的冤屈,就遭受了這樣一頓辱罵,甚至還氣走了男帝,頓時面色如紙,身形如在大風中般搖搖欲墜,生怕自己會遭受處罰。
不管其他人態度如何,對於站出來的這幾個人,王清莞只覺得詫異。居然有人願意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哪怕她們是試探了風向之後才選擇站出來的。
令九湘更為詫異的還在後面——
定安看著這幾個人,面色冰冷,言語間毫不留情,半分不見之前對待王清莞和姜知彰時的柔和:「這裡是本宮的壽宴,王清莞是本宮熟識之人,後面這個小姑娘和我頗有眼緣,你們又是個什麼東西?」
定安的冷聲斥責使得眾人終於回想起那些關於她的流言,不近人情,囂張跋扈,最恨旁人搶她風頭……
想做的事已經做成,定安沒打算繼續留在這裡。這一天心情起起伏伏,她也實在是累了,丟下一句「本宮身體乏了,你們盡興」後,就在管家的攙扶下也離開了這裡。
她目視前方,有意無意地忽略了王清莞一直鎖定她的視線。
九湘不解,她想要阻攔定安,卻被王清莞拽住了衣角。
王清莞道:「別去。」
九湘有些不明白,「怎麼感覺她跟換了個人一樣,之前對待你和姜知彰的時候可不是這般模樣,態度變化怎麼會這麼大?」
態度變化怎麼會這麼大?
王清莞抬頭時,只捕捉到了定安長公主的一片黑色衣角。衣角上用金線繡著紋路,即便沒有太陽照射也閃閃發亮,引人注目。
王清莞收回視線。
或許定安長公主一直都沒有變態度,只是她對定安長公主懷有期待,這點期待讓她忘記了最初定安找她,只是為了合作。
定安想要扳倒那些反對的人,而她想要為自己報仇,目的不同,目標一致,這是她們合作的起因,而她在剛剛險些忘了這些。
長公主對這二人的態度冷淡,或許是覺得她們沒有價值讓她駐足,也或許是因為她們背後的家族是長公主一派的人。
總之,沒有作用的人,定安長公主才不會關注她的死活。
這才是真正的定安長公主,有謀略有手段,也夠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