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話剛一出口,那人仿佛意識到了什麼,忙噤了聲。
苻成抬眼看了過去:「這位阿爹直說無妨。」
「沒有沒有。」
萬一什麼?萬一陛下並非如傳說中那樣愛民如子呢?這話也只能在心裡想想, 萬萬是不能說出來的。
眼見著眾人對京城又充滿了期待,達成目的的苻成接著引誘道:「我們現在要做的事, 就是得通過這座城, 前往京城。」
杜蘭娘蹙起了眉頭, 心有餘悸, 「要不我們尋其它法子, 這座城……」
「蘭姐不必憂心。」苻成看起來已經知道了其中原因般,「他們必是對我們產生了誤會才做出這般行為, 解釋清楚就好。」
「可是……」杜蘭娘總覺得什麼地方有些怪異, 正在思索間, 她發現自己手中還攥著方才從官兵手中奪過來的冰冷長/槍,腦中靈光一現,「若他們信我們的話,又為何會對我們大打出手?這些官兵的屍體都在這裡,他們怎麼可能會相信我們?」
經杜蘭娘一點撥,其餘人也從苻成有意引導的節奏中醒了過來。
杜蘭娘手中的長槍仿佛刺在了苻/成身上,戳破了她一直以來的偽裝,使她只能不停地躲閃著別人看來的視線。
隨之而來的還有杜蘭娘的厲聲質問: 「苻成姑娘,你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謝紅葉說她們是時候該動手了。
可是憑著她們觀音山上這一百來號人也不可能將一座城攻打下來,除非她們每個人都有著通天神力。在謝紅葉的計劃中,五個村子裡倖存的人還有沿途為了好處加進來的人,就是她攻下第一座城的本錢。
可如今被看穿了。
苻成面容上帶了謊話被戳破後的羞愧,即便如此,她還是強行辯解著:「蘭姐你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是在懷疑我們嗎?我們怎麼會害你們,若是有心加害,當初我們也不會把你們從朝廷駐軍的手下救出來,也不會為你們提供方向、護送你們到這裡來。」
「沿途我們的作為如何,蘭姐你應該看得比我們清楚。」
「這……」
在一副說什麼也顯得真誠的皮囊下,有些人的立場開始搖擺不定了。苻成所言確實不假,一路以來的照料他們都看在眼裡,更何況方才若是沒有謝紅葉等人,只怕他們都要命喪此地。
「少說這些好聽的話!」
伴隨著一聲厲叱,杜蘭娘那柄沾滿了血跡的長/槍直抵苻成的脖頸,「誤會?你們怎麼會知道這是一場誤會,說!你們和那些人是串通好的嗎?」
「成姐!」
「你沒事吧?」
身邊的姐妹都圍了上來,神色擔憂,寨主的計劃已被看穿,她們得想個辦法從這裡逃出去。交換眼神後,有人一腳踢開了杜蘭娘的長槍,拉著苻成的胳膊就要從這人堆中逃離。
她們觀音山下來的人有多少,回去的人就得有多少!
一個都不能少!
「哪裡跑!」
眼見著手中的長槍被踢翻,杜蘭娘手一翻,長槍又向著苻成刺了過去。長期在地里割麥子和稻穀的她對鐮刀用得得心應手,而這長槍只是把手長一點的鐮刀而已,儘管是第一次用也毫不費力。
「不把這件事說清楚你們別想走!」
杜蘭娘鐵了心要跟她們糾纏到底。
然而——
「苻成!」
伴隨著一聲大叫,所有人都驚得愣在了原地。
杜蘭娘的手與苻成的脖頸之間用長/槍建了一座筆直的橋樑,橋樑捆著紅纓的那一端,有血液順著干成一綹綹的紅纓慢慢往下滴落著。
杜蘭娘似乎也被眼前這個畫面震驚了,她結結巴巴道:「你這是做什麼?」
她不會看錯,方才長槍刺向苻成的那瞬間,是苻成自己轉身並抵了上來。
苻成不在意般,「註定要死之人,早死晚死又有什麼區別?」
這話中有太多的含義,使杜蘭娘攥著長/槍的手不自覺地收了回來,苻成身邊的姐妹忙上前替她包紮著傷口。
所謂包紮,也只是從破得不能再破的衣服上面扯下一塊布包裹住傷口而已。
看著苻成的傷口沒有大礙,杜蘭娘心中的愧疚才少了些,她重新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在質問我嗎?」苻成抬眼看向杜蘭娘,「你懷疑我們,還想殺了我們,我憑什麼要回答你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