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曉琅剛走兩步,又回頭補充道:
「還有,我不是學生,老子快三十了。」
他說完這些夾著化妝包,踏著大步瀟灑地轉身離場,不再聽身後那男人粗俗的罵罵咧咧。
兩邊的乘客都用震驚的目光看他,不過楚曉琅對這種情況已經習慣了,他現在只想閉眼休息一會。
剛回到自己座位旁,走廊就有兩個小男孩在嬉戲打鬧。
他們的尖叫聲響徹整個車廂,把周圍的乘客吵得眉頭緊皺,耳膜都快被刺穿了。
楚曉琅立馬抬手攔住那倆小孩,嚴厲地問:「我剛怎麼跟你倆說的?」
那倆小孩見到他就像是耗子見了貓,頓時小手背到後面臉紅心跳:
「不能在車廂大吼大叫。」
「會影響叔叔阿姨的休息。」
楚曉琅歪著頭:「可你們又是怎麼做的,要不要我再去找你們父母問問情況?」
『不要不要!』倆小孩趕緊搖頭擺手:「對不起叔叔,我們錯了。」
楚曉琅擺擺手:「行了,回去吧。」
他剛坐下自己的位置,鄰座的年輕女生便摘下耳機對他說:「真是太感謝你了。」
楚曉琅沖她溫柔笑道:「不客氣的姐妹。」
不知道火車又開了多久,連剛跟他說話的女生都已經歪頭睡去,可楚曉琅卻沒有絲毫困意。
他看著窗外的田野被不斷地甩在身後,心裡感慨萬千。九年前也是坐上了一趟這樣的火車去的北京,帶著對新生活的盼望和斬斷過去的想法去了那,以為可以靠自己在那個大城市闖出一番天地。
沒想到如今快三十的年紀又夾著尾巴灰溜溜的回來,回到這個他發誓再也不會踏入的小城市裡。九年的時間什麼也沒攢下來,只帶回了一箱徒有其表的好看衣服,以及連他都覺得的諷刺情節。
因為來接站的是他前男友。
當年在二十二中那樣魚混雜的寄宿學校里,能被昆賜這樣的男生感興趣更是件很值得吹牛的事。他這個人與所有女生喜歡的標籤高度重合,腿長個高愛打球,臉帥有范又有錢,除了學習成績差點意思,總愛跟一幫男生稱兄道弟外,他都很符合女生們朝思暮想中小說男主的形象。
所以當大家知道昆賜喜歡的人居然是楚曉琅的時候,校園裡男男女女哀嚎遍地。昆賜追求的手段也很有意思,他總是體育課打完球後就要湊到楚曉琅身邊,裝作隨意的給他帶些自己「不想吃」的零食。又或者為了和他打電話,專門從家裡找出一部「用不上」的新禮物,就跟那些小寫的一模一樣。
對此楚曉琅對他說——
「死混混,滾遠點。」
但這些都是九年前的事了,自從當初自己不告而別後,他們這段感情算是無疾而終。
如今闊別已久的昔日戀人要在人潮擁擠的火車站見面,光是想想就讓楚曉琅煎熬不已。
他邊深呼吸邊捂胸口,臉色難看到旁邊人還以為他是菸癮犯了。
但儘管是這樣,當火車停下來的那一秒。楚曉琅果斷站了起來,他從包里掏出自己的玳瑁墨鏡,拖著自己的限量版行李箱,帶著一股從大城市歸來的高傲氣場,邁著大步走在人群前方。
既然註定要尷尬,他也要漂漂亮亮的尷尬。
和昆賜約定好在火車站廣場上的雕塑那裡見面,離出站口還有好遠的一段距離。他走的氣喘吁吁,薄汗打濕絲質襯衫貼在身上。楚曉琅用手抓著領口,迫使自己涼快些。
其實他完全可以不急不慢的走過去,理智也告訴他應該這樣做。可是離那廣場越近,就好像有一種無形的東西吸引著他,讓楚曉琅巴不得扔包脫鞋後不顧形象地狂奔過去。
這種東西叫思念嗎?他不知道。
按照對昆賜的了解,以他那乾脆利落的性格,肯定早早的就在約定地點等著。於是楚曉琅在路上不斷回顧這麼多天看過的關於破鏡重圓的小說情節,腦子裡拼湊著不那麼尷尬的開場白。
但是思來想去, 到嘴邊只有一句特別老掉牙的:好久不見。
可是當他來到廣場後,環顧四周居然沒發現昆賜的身影,那雕塑下面只有三三兩兩的路人。
把開場白咽到肚子裡去,楚曉琅拉著行李箱在那裡等著。他想過要不要給昆賜打個電話,卻想起來自己沒有對方的手機號。
他們兩個九年沒有聯繫了,甚至連昆賜來接站,都是他們的高中同學彭子睿從中間遞話約成的。
楚曉琅放下手機,靜靜地耐心等待。
一秒,兩秒——
再度拿起手機,驚覺時間怎麼過了十分鐘,而昆賜還是沒有出現的意思。
不會是被放鴿子了吧....
正當楚曉琅心煩意亂之際,手機鈴聲響起,一個陌生的號碼出現在屏幕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