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
「畫家先生你在裡面嗎?你還好嗎?」
「為什麼外面地板上那麼多血,會不會是雜物間裡面……」
交談對話聲窸窸窣窣,他們已經談論到要不要直接打開雜物間的門。就在此時,門突然被推開,門外站著的兩人被開門的動靜嚇了一跳,記者更是發出一聲驚呼。
雲辭低著頭站在陰影中,他確信這個角度門外的攝影機拍不到他此時面上的表情。
重新調整好語氣,雲辭裝作什麼都沒發生般說出剛剛才從腦海里緊急翻出來的劇本台詞:「來找我什麼事?」
非常自然且敬業地接上了戲。
側過身讓出一個空隙,雲辭抬手指向雜物間內的畫,偏過頭:「我在看它。」
「……」
「……」
「卡!」
導演的聲音響起,今晚的拍攝結束了。
「最後一場戲你們幾個的表情都很到位啊,特別是雲辭整個人的站位都靠內,上半身全部都藏在了陰影中。哎!雖然看不到臉,但就是給人那種很神秘很鬼的感覺,太對味了!」
導演在監屏後面看畫面,對最後一幕鏡頭呈現出來的效果滿意的不得了。和劇組內的人說了聲下班收工,自己卻沒走坐,在位子上看整個片段反覆回味。
導演本想叫著雲辭後面的劇情內都按這種感覺演,結果一抬頭,發現人早就走得沒影了。
導演問旁邊的場記:「雲辭呢,走那麼快?」
場記點頭:「走了啊,大家聽到下班了就都走了。」
雲辭聽到收工後第一時間就瞄到了老實站在導演後面的俞魚。無視一旁站著的張晨,朝著韓尹尹禮貌點頭告別後就大步朝著人群外的地方走去。
俞魚在旁邊滔滔不絕的彩虹屁雲辭一句也沒聽進去,臉色難看地拉著人徑直走到停車場,開口讓人在車旁邊等一會,就直接走踩著泥土進了樹林。
也沒走太深,就幾步路,在劇組燈光隱隱約約能找到的地方。
俞魚開了車門一回頭發現雲辭竟然直直往黑漆漆的樹林裡沖,發出一聲尖銳爆鳴就追了上去。
身後傳來了踩著草垛的腳步聲,雲辭一隻手撐著樹幹,另一隻手捂住嘴想強行將翻湧的反胃感壓下去,可效果甚微。
他從別墅出來後就一直想吐。
從片場人多的地方一路走過來已經忍了許久,現在終是捱不住生理的反應,彎著腰開始乾嘔。
反胃感覺如排山倒海一樣的來,且這種難受感在發現吐出的是大團黑色的頭髮後變成了恐懼。
——又不是什麼容易誤食的東西,他什麼時候吃進去的?
俞魚追上去聽到動靜後心裡先是咯噔了一聲,開始想今天是不是給雲辭吃了什麼不該吃的,然後立即折返回車內拿了漱口的水和紙。等重新去尋雲辭時,雲辭已經直起來身來了。
雲辭狀態非常不對,俞魚一連叫了幾聲也沒反應,眼神空洞地看著劇組別墅的方向,整個人像是靈魂都被抽走了只剩下軀殼,昏暗的光線下本來就白的臉徹底沒了血色。
大晚上外面的風大很涼,難受也不能一直在外邊站著,再吹一會兒又感冒就麻煩了。俞魚把雲辭半拉半拽塞進車裡,給人弄了個毯子蓋好,又去化妝室重新接了熱水,回來打開車門後發現雲辭拿著手機的手在發抖。
不過好歹是稍緩過些神來了些,能正常說話了。
「我們先開車回酒店吧。」雲辭接過熱水,「先……離開這裡。」
雲辭很快又重複了一遍,聲音很啞:「離開這裡。」
俞魚聞言心裡一驚。
看雲辭此時受到驚嚇的樣子,結合之前雲辭說過的怕鬼,俞魚心裡有了個猜想。臉色頓時一變,差點同手同腳的走到駕駛坐,一路上膽戰心驚的就連音響發出的滋滋雜音都把他嚇個不輕。
回酒店的路上雲辭幾次將手指放在唇側按壓,拿出手機在消息和通話界面反覆查看——
沒有彩信,沒有通話記錄,沒有任何人發過來的消息,他也沒有發消息給其他人。
在片場那一段撞鬼的事像是他在雜物間產生的臆想,可偏偏那些頭髮又是最有力的證據,證明他確實遇到了難以解釋的怪事。
雲辭將屏幕摁滅,儘可能地不讓自己去想……
不行,根本沒辦法做到不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