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辭眼睫顫了顫,聞言也沒避開視線,仍舊直勾勾盯著葉垠赤黑的眼看。沒被限制的手臂扶搭在了葉垠環在腰間的手上,指腹輕輕摩挲邊緣冰涼的皮膚。
有些像被小貓豎起來的尾巴漫不經心撩撥了一下。
感覺到腰間被禁錮的力道鬆了,按在唇上的手指也抽離,雲辭立刻轉身,仰著頭就在葉垠的唇角親了一下。
很涼。葉垠的整個身體都很涼,和葉垠相接觸的地方一直有源源不斷的寒意,將他整個人裹住。
見葉垠眸中情緒毫無變化,雲辭心裡一沉,最後只敢在唇的邊緣啄吻,最大膽也不過是即將抽離前在那冰涼唇瓣上舔了一下。
生怕過了火自討苦吃。
「持美行兇」的慣犯也會在這個時候疑惑,過往這樣下來葉垠早就哄好了,該進行下一項他認錯保證不再犯流程了,為什麼此時的葉垠仍是沒反應。
僅出神了一瞬,眼前的場景就天旋地轉地顛倒了一下。失重感打碎腦內所有想法,驚惶還沒完全侵襲,後背就接觸到了實地。
雲辭被葉垠撈著從浴室出來丟到了酒店大床上,頭和軟軟的枕頭接觸,不痛,但突然來那麼一下確實被嚇到了,摔的大腦空白了一瞬。
雲辭下意識地想躲開再度覆上來的冰冷溫度,卻被葉垠摁住後腦,被迫迎著那有些粗暴的向內入侵。
一吻結束。
「這才是吻。」男人聲音暗啞,「不是教過你了嗎,不僅僅是唇瓣碰一下而已。」
雲辭胸口起伏,大口呼吸空氣,偏頭避開葉垠侵略性的視線,心裡腹誹:目的不一樣。
剛剛那是討好的輕吻,哪是能親那麼凶的。
身上不著一物,空調開著,又有個冷冰冰的男人貼在身上,頭髮還沾著水,這麼一躺把枕頭也弄得濕淋淋的。
雲辭冷得打了個顫,曲著膝蓋抵著壓著自己男人緊實的腹部,將人推開了些後悶悶打了個噴嚏。
冷了,著了涼,緊接著又打了幾個噴嚏。
原本的氣氛被幾個噴嚏全部打散,雲辭大腦還在發蒙,就被葉垠重新從床上撈了起來,這回身上裹上了被子,像個蠶蛹一樣的靠在葉垠胸口。
頭頂的光線暗下來不少,頭被一條毛巾蓋住了。雲辭抬起下顎,從不知道哪來的毛巾縫隙中去看攬著自己的男人,看出去的角度正好瞧見了葉垠凸起的喉結,以及鋒利的下顎線。
那喉結因開口說話而上下滾動,雲辭聽見葉垠問他:「冷了怎麼不告訴我?」
髮絲被毛巾輕輕擦拭,帶起陣陣的癢,手掌隔著毛巾覆蓋在頭頂的感覺很像撫摸。
太久太久沒有的感受引得一陣鼻酸,雲辭強忍著情緒,調整開口的聲音,讓語氣聽起來和平時無二:「你全身都冷,靠近你也會冷。不讓你碰,躲了後你又生氣。」
「……」
從來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的男人聞言手上動作頓住。
等了幾秒葉垠也沒有動作,雲辭直起身用手環住了葉垠的頸,將臉埋在對方頸間,語氣悶悶的,開口帶上了些鼻音:「撒謊也是。你老弄出些動靜嚇我,當時在那棟別墅的時候我被你發的圖嚇狠了,不敢和你說實話。」
「……」
雲辭:「沒有……想擺脫你。」
「只是害怕另外一個女鬼纏上我。」
一口氣將問題都解釋了個清楚,非常乾脆利落。
「……」
又過了幾秒,頭頂的手才重新有了動作。鋪在肩膀上的頭髮被撩起擦乾發尾。
頭頂的光線再度亮起一些,是毛巾被抽走了。半邊臉頰上覆上了一道涼意,雲辭順著葉垠手掌的力道抬起頭,下一秒,在眼瞼處感覺到一下冰冰的涼意。
葉垠又吻了吻那處發紅的眼尾。
很少見到垂著眼將頭埋在他胸口,滿臉寫著委屈的雲辭,都有些不忍心欺負了。
當然也只是一點而已。
「嚇到小辭了,我道歉。」
「但覺著我冷,又用手環著我的脖頸不松,是想靠撒嬌逃避懲罰嗎?」
這一句話落下,雲辭就感覺自己尾椎骨處似有電流在往上竄,頭皮發麻的感覺引得身體又是一僵。
葉垠的身體真的很涼,手接觸到的頸部皮膚也像是冰塊一樣捂了一會兒也捂不熱。此時見藏著的小心思被發現,雲辭立刻將鬆開了手,下意識地心虛地抬眸,卻對上一雙含笑的眼。
和一個過分聰敏的男人在一起其實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年長不過幾歲,但因環境和責任所致,自身經歷和閱歷都比被刻意保護起來的人要多得多。
討好的吻,撒嬌一樣的用手環著貼貼,以及最開始意圖糊弄過去的稱謂,根本瞞不過、騙不過早就在渾水內淌了已久,見識過太多的男人。
自以為聰明的伎倆占不了多少上風,只是年長者的縱容而已。
扣壓著的牌被拿起、翻開,被遊刃有餘地推翻。沒有什麼公平性可言的博弈間,一個早就看清楚另一人把戲的莊家在等待著大獲全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