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辭心裡跟著又重複了一遍這句話。
事實上這個問題從他進入劇組後,他就已經自問過無數遍——
他撞見的真的是葉垠嗎,確定不是他傷心過了度,腦子生了病看到的幻覺?
過去的一年裡他對葉垠的想念半點也不弱於現在,為什麼在家的時候沒看見葉垠,在來到劇組的這不到一個星期里,他接連看到了葉垠很多次,和葉垠說了話,擁抱,親吻……
是他病的更嚴重了,是他臆想出來的嗎?身上的痕跡,脖頸上的掐痕,全都是他自己弄的,自己掐的嗎?
葉垠剛剛還站在他旁邊呢……為什麼說沒有第二個鬼?
「確定要一直站這嗎?」徐淮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浴缸,「再待下去你明天要發燒起不了床,病得生十天半個月,吃藥也不會好了。」
因為徐淮的話,雲辭疑惑和後怕摻雜,注意力全都放在回憶細想這幾天撞見葉垠的經歷上,甚至都不疑徐淮將洗漱間的門關上,在門上畫的線條是什麼。
直到以及那人把俞魚扛起來後準備離開,雲辭才再度開口:「要去哪?」
徐淮:「這裡後續的事情我部門其他人會處理,你身體受不了,我們要離開這裡,我去人多的地方給你開間新房。」
酒店的其他樓層並沒有停電,黑暗的就僅是他房間所在的這一層而已。
下樓後雲辭坐到徐淮車上。
徐淮打電話和死後是上司的人匯報了一聲「人我先帶走,那地方活人不能久待」就啟動車輛,駛離停車場。
「剛剛我過來的時候碰見同事了,那人說你身上陰氣重,疑似是養了什麼東西,讓我進門時小心點。」
開車的人往坐在副駕駛坐的雲辭那瞥了一眼:「但我並沒有發現你身上還帶著什麼。」
「我琢磨著那人兄弟倆的祖傳鼻炎是不是又犯了,明明聞不出什麼來,先開口亂說嚇唬人一下。」
和雲辭對視過後,徐淮確定了猜想,於是收回視線,平視前方路面開口:「現在看來倒是真有些別的東西?方便講講嗎。」
「雖然這個月我KPI滿得要炸了,但遇上就是緣分,我可以幫你分析分析。」
雲辭回頭去看了一眼橫躺在后座的俞魚。
徐淮餘光看見了雲辭的動作,眼睛眯了一下,眸色中染上了幾分興致,通宵上班的疲憊消了不少。
——怎麼還能扯上第三個人的,有意思。
「放心。」徐淮開口再勸,「他醒不過來的,他還得睡上三五小時呢,這期間他什麼都聽不見,這事就只有我和你兩個人知道。」放心說!
這種事情自己回去想反而越想越怕,還不如直接詢問懂行的人。雲辭做出決定,將葉垠是誰,以及這幾日在劇組內遇到葉垠的事情和徐淮說了。
徐淮對「什麼竟然不是三個人的愛恨情仇」猜想落空產生失望遺憾還沒兩秒,聽著之後的內容又生出了「這對小情侶還挺好磕」的滿足。
雲辭敘述期間發現徐淮一直沉默,一直到他說完,徐淮才開口:
「我怎麼覺得……你說的葉垠不像鬼?」
「你說葉垠是在俞湖出的車禍,第一次撞鬼撞見葉垠是在南江,這兩地隔了有三千多公里,他跑了那麼遠還能凝成實體觸碰到你。」
徐淮聲音稍頓:「我覺得不太合理。」一般來說,鬼只會徘徊在死亡地附近。
「其實我也不止一次懷疑過,看見他是不是我的幻覺。」雲辭低下頭,手指搭在左手戒指上的素圈緩緩摩挲。
車內比房間暖上不少,可雲辭還是覺得身上的發著冷。車內空氣凝重,空調風扇運作的聲音蓋住有些顫抖的呼吸聲:「我之前也懷疑過,認錯過他,他再次來找我的時候表現的很生氣,之後也一直記著那件事。」
「我撞見過他很多次,每次都和過去的他更加貼近,熟悉。我可以確定,來找我的一定是葉垠。」
不會是別的什麼人,一定是那個朝夕相處的親人,愛人。
「……」車內再度陷入沉默,身側駕駛座處響起一聲略顯沉重的嘆息。
徐淮:「你再回憶回憶,是不是你記錯了。或者,你知不知道葉垠死後被埋在了哪裡?」
「……」這回沉默的輪到車內的另一人。
徐淮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回答,頓時覺察到古怪,偏頭看向旁邊的雲辭:「你不知道?」
不可能啊。這麼一串聽下來,按照雲辭和另一人的情感程度不至於連人死了埋哪都不關心不知道。
「葉垠出事的時候我在劇組演戲。」
車輛已經開入城內,駕駛到市中心附近。棟棟高樓立在周邊,街道上的早餐商鋪開始陸續拉起鐵簾,為新一天的營業做準備。徐淮駛入一家酒店的停車場,隨意找了個空位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