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有語言差異聽不懂,但想要察覺到話中情緒不難。司機從車後視鏡內看了后座的人一眼,默默升起前座與后座之間的擋板。
俞魚:「你少在這裡叫叫叫,有本事衝著雲辭吼去。」
「操。」
葉敘白額角青筋跳了跳,深吸口氣:「所以雲辭打那麼多電話來給我有什麼事?身體不舒服了?還是劇組發生什麼事了?」
「……我不知道啊?我問雲辭哥為什麼要一直給你打電話,雲辭哥也不回答我,看著我一聲不吭的掉眼淚,哭的我都要碎了,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崩潰的雲辭,我哪還敢繼續問啊?我不就只能轉移話題。」
電話對面俞魚開口:「我還想問你呢,你是不是又幹嘛了?」
「我能幹什麼?」葉敘白垂下眸,看向車窗之外,「我坐飛機手機關機,沒接到雲辭電話,你讓我在平流層接電話嗎,老大。」
「之後我手機都開著呢,雲辭醒了如果想打電話給我就直接打,我都能接的到。我出國辦點事,暫時回不去。」
「突然出國?」
「嗯,臨時變更了行程。」葉敘白哼出聲氣音,「雲辭身體不好,你個當助理的認真一點,看好你老闆行不行?別讓他做什麼傻事,戲也別天天拍到大半夜……」
「你還有臉說?這不是你給雲辭接的劇本,叫雲辭來演的戲嗎,什麼意思,你的擔心就張著嘴說?」
「……」
後面都是一些俞魚無意義帶著情緒的埋怨,葉敘白沒聽完就掛斷了電話。
車輛從機場出來後就直直開往山區。每個地區種的樹不同,來的季節不對,薩爾這條路兩側的樹木幾乎都只剩下乾枯的樹幹,一眼望去格外蕭條冷清,和南江城郊的大片青蔥完全比不了。
——像雲辭一樣。
大腦內突然生出了這樣的想法。
短暫地愣神過後葉敘白又想,似乎也沒錯。
葉垠死後雲辭就像是魂被抽走了一樣,整個人失了生氣,狀態下滑,枯萎,待在家裡哪也不去。
那個時候他剛剛從國外回來,跟著葉父開始學習怎麼處理公司事務。葉垠離開的突然,不可能有任何工作上的交接,緊繃的線驟然斷裂,公司內正在進行的項目因領導人的變更開始失序。他從葉垠秘書的口中得知,葉垠有幾份已經簽署完的文件放在家中,需要他去找過來。
他很久沒有去那棟別墅了。自從他高中時上到別墅二樓,在那間無窗房間的電腦屏幕上看到葉垠藏著的秘密後,就再也沒有去過。
時間隔了有個四五年,那棟別墅的房間密碼仍是沒有變,開門後,甚至連裡面的布置都和記憶中的一樣。
上到二樓去尋找葉垠辦公室的期間,他不可避免地會經過那間被刻意設計隔出來的房間。
也不知道是其主人離開時匆忙忘記鎖,還是有足夠的底氣不怕電腦內的秘密被發現,那間房間的門並未關緊,側開著留了一條縫。
他偏頭進去看了一眼,裡面漆黑一片,電腦並未開機。
公司的文件葉垠就放在辦公桌上,堆疊的整齊,就連簽字筆都擱置在上面,像是剛剛才完成工作。找文件過程異常順利,在折返回去的時候,他鬼使神差地又推開了那道半掩的門。
這次不會再有人從門後突然冒出來問他在幹什麼了。
他按下燈光開關,屋頂的白熾燈亮起將整間屋子都照亮,把一切都照得一覽無餘。
電腦的顯示屏邊緣呼吸燈閃爍,電腦處於睡眠狀態,隨便一個按鍵就能使得屏幕重新亮起。
葉垠還是沒有將這台電腦上鎖。
他輕易的打開了電腦,第一眼就看到了電腦桌面上那個名為「未命名」的軟體。
那個圖標為全黑,怎麼看怎麼詭異的軟體囂張出現在桌面上,葉垠就連建一個文件夾放裡面的功夫都不做,藏都不藏,像是故意弄得那麼顯眼,想讓人一眼就瞧見。
那個思維縝密,想瞞人的時候能將一切東西都瞞的滴水不漏的男人怎麼可能出現這種失誤?
葉垠故意這樣做,是想讓誰發現?
是還能夠進入這間別墅的另一人云辭嗎?
那之前他還在上高中那次,真的是他無意間撞見,不是葉垠故意讓他發現的嗎?
……葉垠有什麼目的。
越想越覺得不對,思緒越來越亂。在思考間,那個軟體的重啟程序已經加載完成,進度條終於邁過了99%。
電腦像是中了病毒一樣開始出現無數彈窗,每一個彈窗內都是房間不同區域的場景,不僅僅是身處的這棟別墅內,還有雲辭所處的公寓。
他甚至在其中一個彈窗內找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