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辭甚至有些享受著只有他們兩人的時刻。天氣好的清晨雲辭會將窗簾拉開,讓陽光照進屋內,自己出去花園裡走走呼吸新鮮空氣,然後從花園外往內房間內看。等曬夠了太陽回到房間裡的時候,陽光已經將室內的床鋪都曬的暖洋洋的。
……如果,葉垠醒著那就更好了。
來薩爾來的突然,除了必要的身份證護照充電器之類的,雲辭就連換洗的衣物都沒有帶。
雲辭會在療養院醫生給葉垠做系統性檢查的那天回到薩爾市中心購置衣物,買一套適合自己的,再買一套款式相同但顏色相異的給葉垠準備著。
給葉垠換衣服的時候,雲辭突然想起來薩爾的第一個晚上看見葉垠身上的十分眼熟的駝色毛衫。於是帶著懷疑的心態去翻了葉垠床旁的衣櫃,發現葉垠靈魂來劇組探班時穿著的那幾件,衣櫃裡竟然都有。
將這件事向徐淮反饋了後,徐淮表示他也是第一次得知:
[徐淮:什麼……活人的靈魂竟然會跟著肉體更換著裝嗎?很神秘的發現。難怪遇到一些怨氣大的鬼都破破爛爛的,橫死沒人收屍,就連魂都是破的。]
雲辭每天都帶著期待,盼望著一覺睡醒葉垠會有變化,會清醒過來。可等得療養院外的花園內落過雪,雪化了花又開,葉垠仍然沒有變化。
人總是複雜貪婪的。最開始只是見到葉垠,在床邊看著葉垠心裡就已經很滿足,閾值被開拓後,始終得不到回應,心裡開始會湧起失落。
從前一天就一直悶熱的天氣令人極為不適,天上密密的黑雲已經預兆之後會有一場大雨。
雲辭今天沒有再去屋外散步,而是拿著本書坐在葉垠床邊。可翻了幾頁就感覺到書上的字像會亂跑一樣,眼睛和大腦都不停使喚,怎麼也看不進去。
雲辭知道自己和先前一樣又開始陷入焦慮。
嘗試了幾次,一句話讀了兩三遍也沒讀懂其中的意思。雲辭乾脆將書收了起來,放空大腦看著葉垠發呆。
一會兒後,才緩緩開口:「最近葉敘白好像叛逆期又到了。葉家公司也不管了,滿世界亂竄,到處旅遊去玩,把事情全部甩給他爸。」
「即便葉父葉母把葉敘白卡停了也不管用。葉敘白早有準備,弄了新的卡,這一年的時間葉敘白賺了足夠多的錢,真就夠他這陣子四處揮霍。」
醫生和徐淮都說,如果有空的話要多和葉垠聊聊天,聊聊過去的事,熟悉的人,這樣葉垠清醒的概率會更大。
雲辭:「前幾天葉敘白過生日,肖珵陪著他過的。拍了照片,還在朋友圈裡吐槽葉敘白已經萎靡不振很久了,像失了戀一樣,問是哪位高手把葉敘白弄成那個樣子了。」
「葉敘白又長一歲,二十一歲了。我記得我們兩個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葉敘白還是個只會咿呀叫的嬰兒,轉眼就長大了,時間過得好快好快。」
風吹動樹葉的沙沙響動伴著雨滴砸在窗上的悶響一同而來,積攢了兩天的雨終於落了下來,澆得花園內剛生出的新芽都左右晃擺。
雲辭的指腹撫在無名指的戒指上,輕輕摩挲了一下,低頭從口袋裡拿出對戒的另外一枚,小心地抬起葉垠有些涼的手,將指環推進葉垠的指間。
葉垠做檢查的時候不能戴首飾,需要取下來。雲辭生怕醫生拿下來時將屬於葉垠的那一枚戒指弄丟,從來沒有拿出來給葉垠戴過。偏偏今天收拾物品的時候戒指盒從收納箱內滾落,出現在最醒目的位置。
那時就突然生出了想看看葉垠戴上這枚戒指的想法。
雲辭牽起了葉垠的手,低下頭,仔細地觀察著那枚被葉垠佩戴上的戒指。
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低調的設計,卻能夠讓所有人都注意到它的存在。銀色的素圈圈在指根,在燈光下反射亮眼的光澤。
鬼使神差地,雲辭再度往下低了些頭,用唇瓣觸碰上那冰涼的金屬,在戒指上輕輕吻了一下。
一下不夠。
輕輕的碎吻落在指根,指尖,以及還殘留著針孔的手背,每一下都往內傾注了無聲的思念、愛慕,心疼。
要怎麼樣做葉垠才會醒?
還要他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和葉垠說話、擁抱,期待往後和未來?
要怎麼樣……
抬頭時,雲辭感覺到下顎像是被另一人的指腹觸碰了一下,不屬於自己的體溫划過那處敏感的皮膚。
雲辭思緒一滯,瞳孔驟然縮緊,錯愕抬眸,帶著不可置信的神色直直撞進了躺在病床上許久,他朝思暮想期盼著能夠醒來,此時往外溢著笑意,正柔柔看著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