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辭的身體上真的非常容易留下痕跡。僅僅是剛剛的那一扯,原先戴著項圈的位置上就有一條難以忽略的淺紅色勒痕。
葉垠用指腹在那處的輕蹭,沒忍心繼續欺負雲辭:
「不養小狗。」
「那要養小貓嗎?」
「你果然更喜歡小貓。小時候的時候我們家的院子裡全是流浪貓,你每天都要餵它們。」
「也不養小貓。」
雲辭低頭看了一眼掌間的項圈,沉默地思考還有什麼家裡常見的小動物是可以戴那麼大顆鑽石的項圈的。
葉垠像是知曉雲辭在想什麼,及時開口:「我不養小動物。」
雲辭猛然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葉垠。
——不是給他的也不是給小動物的,這項圈是給誰的?!哪個人!?
——反了天了!!
「葉敘白還沒出生之前……大概在我六歲左右的時候,趙鳶養了一隻小狗。馬爾濟斯犬,白色的,性格很溫順,腿很短,移動起來像個蓬鬆的白色棉花糖一樣,很可愛。」
「它叫福福,更多的時候趙鳶叫它小公主。」
葉垠從來沒有和雲辭講過這段故事,它確實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
「它又乖又聽話。趙鳶很寵愛它,給它約了最好的寵物造型師給修剪毛髮,買了漂亮的飾品、裙子。」
「安靜乖巧的小狗也偶爾會遇到喜歡感興趣的東西。福福喜歡雪,它對從天上飄落,紛飛,落在鼻尖就消失不見的東西異常喜愛。」
「有一天它專注於撲雪,從樓上掉了下去。它重重落在了還沒積起雪的地面上。它應當摔得不輕。它在地上撲騰,白色的毛髮將周圍的一圈雪都掃開了,雪化了成水,水沾在它的毛髮上,很快,一整隻狗都變得髒污,濘成一團。」
「我以為它在玩雪。」
那天雪越下越大,白色小狗掙扎的動作也越來越弱。它逐漸不再動彈,身體被天上落下的大雪覆蓋,變黑了都毛髮又因雪而變白。
趙鳶回家後發現纏著自己的小狗不見了,四處尋覓也沒找到蹤跡。小狗在雪堆里,屍體都已經僵硬了。
趙鳶崩潰大哭,罵他是瘋子,說他是怪物。又在後來的一天將他從樓上推下去……幸運的是只是摔斷了腿。
那天沒有下雪,他沒有死。
之後。在葉宏傑和趙鳶的期待下,葉敘白出生了。他們將葉敘白帶走,將瘸腿的殘廢丟給保姆。殘廢無論怎麼樣也無所謂,他們重新有了一個正常的孩子。
「後來,我後知後覺想要彌補。」葉垠從雲辭手裡拿過項圈,「我發現我即便有心也做不了什麼,它已經死了,我做的一切不過是在讓自己釋然,欺騙自己。」
「沒辦法彌補的。」
「任何事情都有游轉的餘地。腿摔斷了可以醫好,被家裡的人丟棄可以找到新的家人,公司被拿走了可以重新創業,再選擇新的賽道發展。」
「唯獨,死了就是死了。」
第70章
分明是在談論死去的小狗,雲辭卻察覺到葉垠話中似乎談及指向到了其他的東西。尤其是葉垠在說最後一句的時候,葉垠是看著他說的。
……是對他說的。
葉垠不像是因過去小狗去世的事情而產生出了想法感嘆,倒像是刻意說那句話給他聽。
可經過先前的那一遭,「死亡就是徹底的結束,沒辦法挽救」這種事情沒人會比他更加深刻,葉垠沒必要和他強調這件事。
雲辭忍不住往下去探究思考。
……葉垠是發現什麼了嗎?還是葉敘白又多嘴說了什麼?
葉垠將雲辭手上的項圈收起,重新放回盒子裡,回頭看發現雲辭還在盯著某處出神。
沒有打擾雲辭的發愣,葉垠調亮了一些室內的光線,將散落在床鋪上的浴袍拾起,重新給雲辭穿好。
雲辭好半響才回過神,察覺到腰間異樣,雲辭低頭就看見葉垠正將他腰間浴袍的束帶繫上了一個好看的結。
在葉垠的手抽離前,雲辭及時摁住了對方的手背。葉垠的手一頓,動作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