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裕問道:「谷主,不養傷了?」
謝夭從枕頭底下抽出來一封密信,隨手扔在桌子上,道:「養什麼傷。」
褚裕把信展開,上面是芳落姑姑的字跡——「十月初七,潁州落花堂。」
落花堂是他們他們桃花谷的產業,從上一輩就傳下來的,表面是賣胭脂水粉,實則是桃花谷據點。本來落花堂在十四州各有一處,但桃花谷後來深受打壓,谷里又實在是窮,有些據點已經荒廢了。
幸好,這潁州的落花堂還開著,胭脂水粉還賣著,只是生意不好,若是桃花谷內拿不出銀子養著,馬上也要關門大吉了。
褚裕疑惑道:「芳落姑姑這是什麼意思?也不把事情先說了。」
謝夭本不想赴約,桃花谷內每日發生的都是些芝麻大小的小事,芳落養的鳥死了又活了,江問鶴拿來泡酒的蛇跑了,或者是哪顆桃花樹快要死了。
一代魔教在謝夭鎮壓之下,生生從江湖毒瘤變成了一代良民,強取豪奪不可能,殺人放火更不必說,只剩下今天吃什麼明天吃什麼這樣的屁事。
想來,現如今桃花谷最大的事,可能就是他這個殘廢谷主什麼時候能死。但桃花穀穀主的身份在那放著,似乎不去也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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潁州落花堂那個胭脂鋪子又關了門,暗無天日的屋裡一堆人或坐或站,幾乎桃花谷內所有能說得上話的人物都在這了,從左右使,四守護,到四位護法長老,大管家芳落,可見事情有多大。
「谷外的看守越發多了,這可怎麼辦?」
「谷主外面的名聲也不太好啊。若是谷主在谷內,恐怕更群情激憤吧。」
「噓,這話也敢亂說!小心谷主用花瓣把你頭割了。」
一群人本來正竊竊私語,一陣風強硬地把胭脂鋪子的破門吹開,桃花瓣撒了一地,一群人集體感知到什麼,都立刻噤聲,芳落和惡長老立馬站起來,看向門口。
謝夭手持一柄素白摺扇,衣服里紫外粉,瀑布一般的黑髮半綰起來,斜斜插了一支桃花枝,桃花簪子上桃花半開,顏色卻不似尋常粉色,反而有點像血。
謝夭一路走來,所有人齊齊下跪。他在最頂上的那把太師椅上坐了,一手支著頭,手裡扇子輕輕一抬。
下面的人這才敢起來。
然後就是漫長的寂靜無聲。
謝夭不說話,他們也不敢說話。謝夭也不知道他們這是在哪學的毛病,似乎必須要謝夭開口問「有何事要報」,下面人才肯開金口。他又不耐煩地等了一會兒,終於淡淡說了一句:「說。」
一句話,惡長老直接從椅子上竄起來,在他面前跪下了。
「……」
惡長老言辭懇切道:「望谷主早日回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