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子軒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糾緊了,儘管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但只是看著褚裕,心裡就一片悲傷。
他想開口,又不知道說什麼,只能反反覆覆道:「褚裕,褚裕……」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悄然而至。那人伸出兩根細長手指在褚裕後頸點了兩下,勢如破風,不過兩指就已可見功力。
褚裕身形一頓,接著便倒進那人懷裡。
關子軒抬頭一看,來人竟然是謝夭。
謝夭此時一身玄衣,跟平常的他大不相同。似乎日常那個病歪歪的謝公子只是外表的一層皮,這時才露出點瀟瀟而立的本質來。
關子軒一怔,胡亂抹了一把臉,才拱手道:「謝公子。」他又皺著眉頭看向褚裕,道:「褚裕他……」
謝夭微微頷首道:「睡過去了,不必擔心。」
「哦,」關子軒茫然地點了點頭,「那就好。」
他還處在褚裕帶給他的極度震驚當中,謝夭都已經扶著人要走了,他才反應過來,連忙道:「謝公子,褚裕他這是……過去發生過什麼嗎?」
謝夭轉過頭,正色道:「關兄弟,這天的事,還望你不要說出去。」
關子軒立刻點點頭,道:「自然。我對天發誓,今天的事不會透漏一星半點。」
謝夭道:「最近別讓宋川宋溪兩個人在褚裕眼前晃。」
關子軒又點頭,仍懇切地看著他。
謝夭嘆口氣,道:「褚裕的事,如果他願意的話,他會告訴你的。」
關子軒愣在原地,只怔怔地看著兩人,在一片雨幕里越走越遠。
謝白衣的葬禮被定在十天後,連帶著在望城死去的那些弟子一起,一同葬入劍歸墟。這十天裡,歸雲山莊到處掛滿了白布白花,其餘門派也紛紛趕來觀禮,山莊裡堆得到處都是花圈和輓聯。
這個儀式辦完,一個人便是走完了人生最後一程了。
但是謝夭的生活完全沒變,依舊是每天睡到自然醒才起床,跟著弟子們練練劍,如今他已經能完整打完一套「歸雲十八劍譜」。
他還在想這個速度會不會太快了一點,但是他想早點練更厲害的,這樣就能光明正大地使出來歸雲山莊的劍招。
——現在他每次出劍都得特意變一下劍招,防止別人看出來是歸雲山莊的劍法,用得他彆扭。
練完之後,就是站在走廊里,看弟子們掛輓聯,偶爾會點評幾句,譬如掛歪了,字不行之類的話。
他好像盡心盡力地想把自己的葬禮辦好,但是又絲毫沒有這是自己葬禮的自覺,依舊每天說說笑笑,直到他那天在青竹居見了李長安。
他跟之前一樣去青竹居找他,李長安卻不在他房間,而是在青竹居的正殿,手上捧著一個格外精美的雕著祥雲的盒子,盒子上綴著金箔。
謝夭站在門外,看著李長安沉默地把盒子放下,然後打開了謝白衣的衣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