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就叫人膽戰心驚。
謝夭衣服褪下來了半邊,露出受傷的肩膀和脊背。那背極薄,在燈下這麼一照,曲線愈發分明。本應是生得很好看的背,但那上面又縱橫交錯地有著許多疤痕。
各種形狀、各種武器,李長安想不明白,為什麼謝夭背上會有傷,又為什麼會有這種簡直像被千人圍攻一樣的傷。
他不是一個紈絝子弟麼?
在那傷痕之上,又添了一道血淋淋的新傷口,從右肩往下貫穿,一直到脊背正中間的脊樑。
李長安臉上冷冰冰的,心情複雜地卻難以形容,又氣又心疼,又因為謝夭那過於漂亮的脊背,野草一般地傷痕而訝異地說不出話。
「我全脫了得了,這樣猶抱琵琶半遮面,半脫不脫地很奇怪。」謝夭聲音很虛,說話還是在斷斷續續地笑,「都是男人,有什麼不能看的?」
他停了片刻,連頭都沒回,卻直直點了李長安的名字,笑道:「是不是,李長安?」
李長安像是被點醒了那樣,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已經盯著謝夭的背看了太久了。
但謝夭都沒有回頭,怎麼看到的自己?
他一抬眼,對上鏡子裡謝夭的臉。臉色很白,嘴唇幾乎沒有血色,但一雙細長的狐狸眼還是衝著自己眯了一下,連帶著他眼下那顆小痣也一動。
謝夭在燈下,燈光便全攏進一雙眼睛。
李長安幾乎是下意識地低下頭,頭髮遮住眼睛,鬆開帘子就要轉過身。
「謝公子,都這時候了能別撩撥人了麼?」江問鶴無語道,「你再說話我害怕你一口氣上不來暈死過去。」
「哎,我不是……」謝夭還想說什麼。
江問鶴一根銀針下去,聲音帶上了一點怒意:「閉嘴。」
雖說平時兩人打打鬧鬧,互相誰都瞧不上誰。但是一旦江問鶴認真起來的時候,謝夭是一句話都不敢頂的,畢竟針在他手裡,自己小命還在他手裡攥著,誰也不知道江問鶴會不會一針把自己戳死。
而且這個時候的江問鶴會沒來由地有一股壓迫感,神醫堂一代堂主,在這種事情上,除了他沒人敢說第一。
「李長安,你來得正好,運功。」江問鶴聲音冷冷道,瞥謝夭一眼,下巴一抬,道:「幫他調息。」
謝夭一聽讓李長安幫自己調息,心頭一震。他們修習得同一門內功心法,同性相見最為熟悉,保不齊李長安會探出點什麼,謝夭沉聲道:「江蓮!」
「都說了別說話。」江問鶴又下了一針。
謝夭猛咳一聲,吐出來一口淤血,再沒力氣說話了。
江問鶴道:「外傷本是小事,但你經脈氣血流通不暢,這一點小傷就能要了你的命。幸好刀上沒毒,不然以你經脈淤堵的底子,毒直接憋在心窩發作,到時候神仙都救不回來。」
李長安走過來,距離更近了,謝夭後背上傷和疤痕看得就更清楚,他眸光一沉,運功提起內息,本來已經伸出了手掌,再放到謝夭背上時忽然遲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