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在思索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麼宋師兄的樣子逐漸跟記憶中的不一樣,忽然聽見一陣樂聲。
那聲音太熟悉,她瞳孔都震顫起來,那是直擊靈魂的聲音。
人聽到熟悉的東西,就會把拉進當時的情景里。此時懷竹月腦海里閃過無數條走過的路,無數個朝露。
那是她學了許久都不曾學會的調子。
她轉頭,坐在她旁邊的謝夭,正閉著眼睛吹著一片沙棘葉。
她幾乎看愣住了。她這時候不得不承認,雖然謝夭的臉和謝白衣並不特別像,但他閉著眼睛吹葉子的樣子,讓懷竹月覺得他就是謝白衣。
謝夭不知何時睜開眼睛,垂眸低聲道:「嗯,我知道。」
懷竹月隨便抹了把臉,喉嚨哽了兩下才道:「謝公子,你會吹葉子啊。」
謝夭笑道:「桃花谷見面那次,我不是說了自己會麼?」
懷竹月一笑:「忘記了。」
兩人安靜了一會兒,懷竹月又微微晃蕩起鞦韆,她想了想道:「我給小長安送了信件,告訴他必須快點離開桃花谷。但到現在也沒有回信,他也沒有和你一起出來。是信件沒收到麼?」
謝夭垂下眸子想了一會兒,道:「他收到了。」
懷竹月疑惑道:「那怎麼……?」
謝夭道:「他說他不會走。」
懷竹月一怔,又笑起來,越笑聲音越大,像清脆的銀鈴,她笑得斷斷續續道:「想來也是,如果他離開了,他就不是李長安了。」
懷竹月止住了笑,望向遠處,眼神里滿是空茫,淡淡道:「師兄把他教的很好。他和師兄真的……很像。」
按謝夭的性子,無論別人誇他什麼他都能腆著臉接住,最開始劍仙名號剛起的時候,一般人都是推脫一番,再恭維一番前輩,但他不一樣,他說接就接了。只有在李長安這件事上,他不敢接。
他想說,是李長安自己長得很好。
他虧欠了李長安太多年。最關鍵的那些年,都是他自己摸爬滾打過來的,他一沒有在旁輔佐,二沒有耳提面命,虧他之前還日日大言不慚地對李長安說著,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之類的屁話。
懷竹月又轉過頭看向他道:「謝公子,既然你已經知道了,你走麼?」她又嘆口氣道:「還是快些走罷,你不會武功,身體又不好。」
謝夭心道怎麼一個二個都趕他走,搖搖頭道:「不,我跟李長安說過了,我會留在這。」
「那你這次上來是為了什麼?」懷竹月奇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