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夭這時候本就五感不靈,閻鴻昌又來得突然,謝夭一時不查,後背結結實實被砍了兩刀,頓時皮開肉綻,鮮血直流,疼得謝夭怎麼呼吸都忘了。
伴隨著這股疼,一股心火從心底燒起,多年來冰蠶餵出來的寒冰體質竟然壓制不住,滿腦子只有殺人二字,甚至想不管不顧地揮霍內力,知道力竭而死。
「你他娘的能不能清醒點,」謝夭喘息著對自己說,「瘋了可太難看了。」
宋明赫又提劍趕來,謝夭被兩大門派掌門包夾,帶著身上的傷,壓制著心火跟他們過了三招。他知道自己支撐不了太久,面對的又是自己的師兄,他害怕誤傷,過了三招之後就施展輕功後撤。
閻鴻昌正要再追,卻聽得宋明赫道:「不對。」
閻鴻昌回頭道:「宋莊主,怎麼了?」
「他更強了,殺意更烈。」宋明赫抬眼道,「但內息有反噬之意,他快要走火入魔了。」
謝夭冷著臉撥開擋路的人群,有好多次劍都抬起來了,沉淪幾次又清醒幾次,才沒把人捅了個對穿。一般人被這樣的痛苦折磨好多年,早就變成了一個喜怒無常的瘋子,如今謝夭站在走火入魔的邊緣,卻還能勉強控制神智。
頭疼地快要炸了,無數碎片在他腦中划過,他對周遭的感知變得模糊且抽離,潛意識裡反反覆覆的浮沉的只有一個信念,也是拽住他神智的一根弦——不要傷人。
他要幹什麼來著?對,他要命令藏著暗處的人放煙。那煙是特製的,江問鶴在裡面加了料,有毒。
這時,有人從身後貼緊。這時他背後被閻鴻昌砍的傷口的血都沒止住,吃一塹長一智,他下意識拎起劍回身劈去,冷冷道:「滾。」
讓他沒想到的是,他這一劍劈中了人。鮮血噴涌,染紅了他的劍。謝夭瞳孔劇烈抖了一下。
對面,懷竹月握著桃花枝,喘息著笑道:「……謝公子。」
懷竹月肩膀被砍傷,血水順著她嬌小的身體往下流,她頂著劍往前走,每走一步傷口便更深,雖不致命,但足夠觸目驚心:「謝公子,發生了什麼麼?你怎麼會是桃花仙。」
謝夭眼前黑了半刻,把劍收回,閉著眼睛穩了下心神,用僅剩最後一點的理智道:「懷姑娘,你快走。」
他踉踉蹌蹌地轉身,嘴角忽然流出一道血,謝夭又晃了晃腦袋,斷斷續續地說著什麼:「我可能……我怕我自己……」
懷竹月不依不饒地跟上來,用一隻手抓住他衣服下擺:「你怕什麼?你讓我走哪去?你不是謝家二公子麼,為什麼變成了桃花仙?你說過下次見面教我吹葉子,你還記得麼?」
謝夭剛開始還能聽見她說話,後來什麼都聽不清了,耳邊只剩下嗡嗡的雜音,眼前一片血紅,分不清是新鮮的血還是七年前的血,他轉身劈劍,喝道:「我讓你走啊!」
懷竹月手還沒收回來,下意識蜷縮起手指,茫然地看著謝夭,在他們中間緩緩飄下的,是被砍掉的衣服布料。
望著懷竹月已經紅了的眼睛,謝夭捂住臉,心神已經在潰散邊緣了,道:「我……懷姑娘,對不起……」
「就最後一個問題,你是不是……」懷竹月瞪著他道。